比尔·盖茨和梅琳达离婚，他们价值1.27亿美元的私人艺术品收藏，将如何分配？
文｜李孟苏世外桃源里收藏的艺术品比尔·盖茨在西雅图郊外华盛顿湖畔的豪宅“世外桃源2.0”里，有一间图书馆，图书馆内挂着小说《了不起的盖茨比》结尾处的一句话：“他好容易历尽甘苦来到这片青草地上，他的梦似乎近在眼前，一伸手就可以掌握。”“世外桃源2.0”的前任女主人梅琳达·盖茨曾经对媒体说，《了不起的盖茨比》是他们夫妻俩最喜欢的书，比尔挑出这句话展示在图书馆里，是因为盖茨比向黛西的示爱让他想起了自己向梅琳达求爱的情景。比尔·盖茨(视觉中国供图）
图书馆里陈列着盖茨夫妇收藏的艺术品。艺术界权威专业杂志《艺术新闻》（ARTnews）对盖茨夫妇的收藏简介是：19世纪的美国艺术品，特别是美国印象派绘画；珍稀图书。他们的藏品中有几件令人瞩目：图书馆外面的墙上挂着温斯洛·霍默（WinslowHomer）的画作《迷失在大浅滩》，年以万美元购入，创下当年美国艺术品交易的纪录；年，在苏富比的拍卖中花万美元购买了乔治·贝洛斯（GeorgeBellows）的作品《马球人群》；花万美元从另一藏家、企业家理查德·马努吉安手里购入美国印象派重要画家施尔德·哈森（ChildeHassam）的代表作《花房》；还有威廉·梅里特·切斯（WilliamMerrittChase）的作品《保育员》。盖茨夫妇藏品中最有趣的当属达·芬奇手书和手绘插图的《莱斯特手稿》（CodexLeicester），他们为这件珍稀文物花了万美元。年，盖茨将手稿借给佛罗伦萨的乌菲齐美术馆，以纪念这位大师逝世周年。达·芬奇手绘手书的《莱斯特手稿》
《艺术新闻》创办于年，每年夏天会发布一个“年度全球位最活跃的艺术品收藏家”名单，榜单上制造业、金融投资、地产业的传统型富豪居多，少见IT富豪。年盖茨首次上榜，而且还不在榜首，只与歌星埃尔顿·约翰、电影明星杰克·尼科尔森并列，后二人的财富与他相比，自是不可同日而语。年的榜单上，盖茨排名仍然很靠后。盖茨曾明确说，他对此没什么兴趣。他购买藏品时行事低调，比如从马努吉安那儿接手《花房》，更像是人际交往时顺手送的一个人情。梅琳达曾告诉《泰晤士报》记者，她和盖茨多数时候在讨论女性避孕、城市排水系统、三个孩子的作业，而不是再买一幅某个印象派画家的作品——他们在执行拯救生命的任务。就像《了不起的盖茨比》描写了一个美国神话，盖茨收藏的绘画也极富美国精神。他青睐艺术家温斯洛·霍默。《培生艺术史》评论霍默是一个新英格兰个人主义者，酷爱表现“自然的强大力量和它们对人类的挑战”。《迷失在大浅滩》的画面上，渔夫在捕鱼，他们随时处于危险之中，一旦风浪掀起，他们顷刻间会成为大海的猎物。这幅画可以看作是盖茨成功史的某种诠释。乔治·贝洛斯擅长表现19世纪末、20世纪初的纽约郊区生活画面，怡然自得、健康清新的情趣也符合盖茨对私人生活的理解。温斯洛·霍默的作品《迷失在大浅滩》（TPG/alamy供图）
如今，比尔和梅琳达决定劳燕分飞，27年的婚姻画上了句号。从提交到法院的离婚申请书中可以看出，盖茨和梅琳达没有签署任何婚前协议，这可能是人类历史上最昂贵的一场离婚。离婚前，他们已经捐出了亿美元用于各项慈善事业，很难想象世界上最慷慨的两位慈善家会为了钱在法庭上厮打、互相揭短。据《福布斯》的统计，盖茨的净资产为亿美元，包括5个州的房产和地产、在微软的股份、私人飞机、艺术品收藏和若干辆豪华轿车，是全世界第四富有的人。他的艺术藏品价值1.27亿美元，在财富构成中所占的比例微不足道。但公众仍然好奇，它们会被怎样分割。据艺术市场专业人士分析，美国的艺术品市场近年呈下降趋势，加上盖茨乐善好施的行事风格，他和梅琳达很大概率不会卖掉藏品，而会将它们捐赠给公共美术馆。离婚中的艺术品砝码如果梅琳达·盖茨——她没有向法院申请改姓氏，坚决要求分得婚姻期间收藏的艺术品，法院一般以保守的估价做判决。这是因为市场行情多变，让艺术品难以估值；而一旦艺术品真正出手成交，价格往往高涨，特别是大师名家的作品。年“债券之王”比尔·格罗斯与妻子苏离婚，苏除了分走13亿美元，还得到了一幅毕加索创作于年的绘画《休憩》，后来她卖画套现3万美元。艺术品大亨大卫·穆格拉比（DavidMugrabi）是全球范围内安迪·沃霍尔作品最多的藏家。年，他与妻子丽比离婚时，艺术藏品价值50亿美元。由于没有签署婚前协议，他们着实“打”了一场离婚。他们各显神通转移财产。丈夫把价值7万美元的纽约上东区豪宅、50件艺术品转到家族公司名下，趁妻子不在家搬走了价值1亿美元的艺术品。《婚姻故事》剧照
妻子认为自己合法的婚姻利益遭受损害，于是要搬走艺术家凯斯·哈林（KeithHaring）的一尊雕塑作品。哈林是纽约天才级别的涂鸦艺术家，不到32岁就因艾滋病去世。他标志性的人形图案似乎是一幅幅史前岩画，深得安迪·沃霍尔的赏识，认为他的创作消弭了高端艺术与低俗艺术之间的屏障。他也做服装设计，给麦当娜设计过一件夹克，麦当娜穿着它，戴顶粉红假发，上著名综艺节目《金唱片》（SolidGold）演唱了成名曲《宛若处女》。穆格拉比放在家里的哈林的雕塑重25磅，价值50万美元。在丽比拖着它往门外走时，大卫闯进来，为了阻止妻子，他把门反复往她身上撞，事后丽比向小报哭诉他家暴。今年2月，安吉莉娜·朱莉把一幅油画作品放到了伦敦佳士得拍卖行。画是布拉德·皮特在年从古董商手中买下送给朱莉的。年他们分居，至今离婚仍在进行中。朱莉要卖的是丘吉尔的作品。年1月，卡萨布兰卡会议结束后，丘吉尔以马拉喀什的风景为主题，创作了一幅《库图比亚清真寺塔》，送给美国总统罗斯福，这是他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创作的唯一一幅油画，也是一份具有战略意义的意向声明，意义非同寻常。3月这幅作品拍出万英镑。丘吉尔的绘画作品《库图比亚清真寺塔》
考虑到婚姻结束时双方各自将承担财产缩水的风险，富人们把财富投资在艺术品上，无疑是稳妥也划算的做法。离婚清算财产的时候，艺术品的价值根据买入时的价格、离婚当时艺术品市场的行情来估算，从长期来看，艺术品的价值往往被低估，和最终出手价的差距很大。比如毕加索创作于年的《阿尔及尔的女人（O版）》，藏家冈茨夫妇年花美元从毕加索的代理商那里购入，年冈茨夫妇把作品放到纽约佳士得进行拍卖，被一位中东买家以万美元的价格拍走——40年间的增值幅度令人瞠目。这次拍卖被视为一个里程碑，它标志着艺术品成为一种全球商品；对财富金字塔尖上的富豪们来说，艺术品成为房地产和股票市场的投资替代品。其中的门道，当代艺术品最重要的收藏家之一查尔斯·萨奇（CharlesSaatchi）最懂。萨奇是当代艺术界的头号推手，在20世纪80年代着力推出了YBA（年轻的英国艺术家）群体，并担任YBA代表人物达米恩·赫斯特、翠西·艾敏和马克·奎因的赞助人。8年，中国艺术家方力钧的一幅绘画在伦敦拍出万英镑，他正是幕后操盘手。萨奇的收藏多数放在他的私人美术馆里。萨奇美术馆开在伦敦西区的切尔西，是英国游客最多的景点之一。3年，他与名门闺秀、电视名厨奈杰拉·劳森结婚，结成伦敦最有势力的夫妻档，他们的婚姻被视为艺术、媒体、财富等多种资源的完美结合。此时，萨奇藏品的价值为2亿英镑。据消息人士透露，萨奇曾告诉朋友，“他死后想把收藏的艺术品留给奈杰拉，她可以把它们卖掉，用这些钱去做她想做的事”。但那是在他们幸福快乐的时候。年萨奇在街头殴打妻子，被记者拍到曝光，婚姻矛盾浮出水面，劳森提出离婚。在离婚谈判时，萨奇竭力要把艺术藏品排除在家庭财产之外。未雨绸缪，在这之前几年，萨奇早已着手与英国艺术委员会谈判，希望把他的大部分藏品捐赠给国家。年，艺术委员会经过评估，回应说，持有这些艺术品的成本太高。谈判最终破裂，藏品依然归他所有。根据英格兰婚姻法，艺术品就应当被纳入离婚和解协议。萨奇美术馆的发言人说：“所有的作品都归美术馆所有。从技术上讲，这是他（萨奇先生）所拥有的，是私人手中最伟大的艺术收藏。”劳森找来表姐费欧娜·沙克尔顿（FionaShackleton）帮自己与萨奇谈判。沙克尔顿男爵夫人是知名离婚律师，绰号“钢木兰”，曾担任查尔斯王子的离婚咨询顾问。沙克尔顿立即调查萨奇都拥有什么艺术品，要把它们列入常规的婚姻财产之中，只不过放在画廊里而已。当代艺术界的人士评论道，对这些藏品进行估价非常困难，比如翠西·艾敏的作品《我的床》。萨奇在他们位于伦敦市中心伊顿广场的家里，专门布置了一个特别的房间来放这件作品。怎么给这件过于独特的装置作品定价呢？此外，艺术品买进卖出，不断在交易，很难摸清楚萨奇藏品的真正数量，也无法估算3年结婚以来，藏品从2亿英镑涨到了多少。《消失的爱人》剧照萨奇和劳森之间通过协议顺利分割了财产，劳森拿到多少件艺术品，不得而知。沙克尔顿还为保罗·麦卡特尼打过离婚官司，结果就很明了。麦卡特尼在2年6月和美国模特希瑟·米尔斯结婚，6年5月宣布离婚。麦卡特尼离婚时，名下有价值万英镑的艺术品，不乏雷诺阿、勒内·马格利特、德·库宁、毕加索、马蒂斯等大师的作品。从决定离婚那一天，麦卡特尼就表现出决不妥协的态度。他表示只能给米尔斯万英镑的赡养费，此外给他们生的女儿每年万英镑抚养费直到孩子18岁。两年艰苦的法庭离婚战斗结束后，米尔斯朝沙克尔顿头上浇了一壶水，显然她大失所望，至少艺术品是一件也未能得到。沙克尔顿披着湿漉漉的头发与保罗爵士走出法庭的照片轰动一时。6年麦卡特尼64岁。16岁时麦卡特尼写了一首著名的歌曲《当我64岁时》，歌中畅想自己和爱人恩爱到老，侍弄花园，夏天去海岛，逗孙子们玩耍……年轻无名的麦卡特尼一定想不到，64岁的自己会因为破碎的婚姻走上法庭，捍卫他的金钱和艺术品。（本文刊载于《三联生活周刊》年25期）
END本文作者：李孟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