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们,笑笑给大家带来一个新的连载《贵凰朝歌》,每晚10点更新,后台发送2,查看合集,追起来吧,爱你们!
前情回顾(下面标题可以上下滚动哦):第55集:
第56集:第一次见面便将我塞到了他的床上
第55集:让她不舒服,便让他哭
第54集:乖啊~我亲一亲就不疼了....
第53集:娇女命硬,近身伤害不了分毫
第52集:幽禁你,让你就此失忆,眼里只有我
第51集:除了你相公,多一个男人对你好不情愿?
第50集:富家小姐与京城美男子的暧昧艳遇
第49集:三个接近我的臭男人,我该把自己给谁
第48集:不让我动,是为了方便你下手吗?
第47集:靠近你只想治好你的身子,我能对你做什么呢
第46集:我怎么会忍心美人儿死在我的剑下呢
第45集:我都躺在这了你还不来吗~
第44集:你现在怎变的好色了许多?
第43集:你不舒服吗,快让我摸摸
第42集:你的身子好香,我凑近闻下可好
第41集:付出一切的感情,为何人人都怨我!
第40集:我看到了曼妙她的身子,白皙似玉(4万字)
第39集:他握住了我下面,我的脸羞的艳如桃花
第38集:富家公子纳妾,少.女唾手可得
第37集:你今日为何如此黏人?
第36集:养女又如何,是女人我就喜欢
第35集:这个大胆的姑娘,一见误终身(4万字)
第34集:偷走我心的男人让我柔软了
第33集:女干杀良家女子,证据确凿!
第32集:太子被禁,长公主硬闯将*府打人!
第31集:太子给她下了一剂猛药!
第30集:权势和美人,我势在必得
第29集:你对我的好,只能出现在深夜吗?
第28集:闲暇之余,你可曾想过我?
第27集:你昨夜又趁我睡着,进我的房间了?
第26集:包养外室,欺负人挑软柿子捏?
你取消订婚,以后京城谁敢娶我?
秘密曝光,太子下令就地斩杀!
用尽下作手段,野鸡变凤凰了?
白日不露面,夜里穿行我的床
第13集:那晚我喝多了,便承诺把你送给别人了
第12集:孤选中的女人,谁敢把她送人
第11集:上京第一才女的嫉妒嘴脸露馅了?
第10集:这个女子,对我有莫名的敌意!
第9集:太子为了娶我,派人连夜监视我!
第8集:乡下回来的粗俗女人被太子看中了!
第7集:我狂浪一笑,引来贵气男子侧目
第6集:我熬得是时间,你熬得是死亡
第5集:为了抢男人,故意伤害身体表演苦肉计
第4集:我这白嫩的身子是你敢觊觎半分的?
第3集:从小被拐卖的女儿居然完好无损的回来了
第2集:好不要脸,尚未出阁,就与男人同榻而眠
第1集:我要这世上的男人为我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
接上集:
为了陷害她,温倩竟然用她亡父的物什。
难道……
看向卫韫。
就这么重要吗?
卫韫仿佛看出她在想什么,悄悄地捏了捏她的手。
叶朝歌闭了闭眼睛,望向百灵,声音有些低沉:“你口口声声让我将你家小姐的紫珍珠还回去,请问,我何时偷你家小姐的东西了?”
第57集
“当然是方才我家小姐靠在你身上的时候,你顺手……”
说到这里,百灵突然不说了。
眼神漂移地觑向卫韫,面上闪过一丝惧意。
叶朝歌看着好笑。
快说完了方才想起来害怕,这反应还真是……够快的啊!
实在没有忍住,叶朝歌笑了出来,接上她的话:“我顺手牵羊,顺走,不对,按你的话是偷走了你家小姐的紫珍珠?”
百灵仿佛如梦初醒般,打了个激灵,急忙改口:“你,您没有偷我家小姐的珍珠,是,是我家小姐借给,借给您看的,方才奴婢一时气急口不择言说错了话,望太子殿下,叶二小姐大人有大量,放过奴婢,饶了奴婢吧。”
说罢,便砰砰砰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
然后眼巴巴的看向叶朝歌,目露祈求:“叶二小姐,不知你看完了没有,若是看完了,还请您将珍珠还给我家小姐……”咬了咬唇,“奴婢求您了。”
前后翻转的一番话,霎时间引来一片哗然。
众人的视线,齐齐看向叶朝歌。
百灵突然改口,在场只要不是傻子,如何看不出这其中的门道?
一时间,现场一片沸腾。
“真是没有想到啊,堂堂未来的太子妃,叶家的二小姐,竟会干出这等偷鸡摸狗,顺手牵羊的恶心事来。”
“谁说不是呢,人家温小姐方才还救了她们主仆,她可倒好,不知感恩也就罢了,竟然趁着温小姐受伤站不住靠在她身上之际,顺走了人家的紫珍珠,当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呐。”
“这般一个手脚不干净的女子,怎配得上太子殿下啊?”
有人气愤填庸,同样也有人疑惑。
“事情尚未明确,现在就下结论太早了吧,万一这其中有什么误会呢?”
“不错,这叶二小姐再怎么说也是镇国大将*的外孙女,要什么没有,用得着去偷了?”
“这你们就说错了,有些人偷东西不是因为贪,而是习惯使然,你们都忘了,她可是从小在外面养大,山沟里出来的,有偷鸡摸狗的习惯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而且,我之前便听说过,温小姐的那颗紫珍珠极为罕见珍贵,世间少有,她看着眼馋动了贼心也不是没有可能。”
“在理……”
叶朝歌听着众人对她各种难听的指控,拢在袖中的手不禁收紧。
自回来后,类似这般的指点不在少数,本以为自己早已习惯。
可此时看来,却不尽然。
就在这时,捏在一起的拳头,被包裹其中,热度透过肌肤蔓延,全身冰凉的血液,好似在这一刻回暖了一般。
叶朝歌顺着看过去,便看到唇瓣紧抿在一起的卫韫,一双漆黑的眸子正定定的望着她。
仿佛在说,我在!
叶朝歌顿了顿,继而笑了。
从前,她是独自一个人,现在,他陪她!
当即看向百灵,淡淡开口:“姑娘,我看你是求错人了,我没有偷你家小姐的紫珍珠,更没有借,我叶朝歌虽然养在山沟十几载,但手脚是干净的!”
“当然,空口无凭,谁说谁都会说,这样吧,为了证明我的清白,我愿与我的丫鬟一起搜身,倘若,真是我偷的,是送官还是如何,我叶朝歌任凭你们处置!”
说到此,叶朝歌稍作停顿,面向所有人,一字一字继续道:“若最终证明我是清白的,方才说我的那些人,我要你们当众跟我道歉!”
“什么?跟你道歉?”
“凭什么?”
人群中有人不满叫嚣。
叶朝歌轻笑,“你们一个个上下嘴皮子一掀,在事情未明之前,便在我身上定下了数条罪名,将我一未出阁的姑娘家,形容的要多不堪就有多不堪,好在我这人厚颜,顶多就是心里难受几日,可今日若是换做承受能力弱的,你们便会成为那逼死人的刽子手!”
“我要你们一个道歉,过分吗?你们自己说凭什么?恩?”
一番掷地有声,响彻在众人的耳畔。
安静片刻,有人喊道:“你先把自己的清白证明再说,若最后证明就是你偷的,现在说再多都是白说。”
叶朝歌捕捉到说话之人,看着她:“这一点就不劳夫人操心了,你们只需说应还是不应!”
那夫人被那双黑漆漆的眸子看得有些慌,脱口道:“好了好了,应你应你。”
叶朝歌黝黑的眸子扫过其他人,“各位呢?”
众人面面相觑,面露迟疑。
叶朝歌态度如此决绝,莫不是,真有什么误会?
若最后证明的确是她所偷倒也罢了,可她若是清白的,那他们岂不是就要当众道歉?
能来参加温太傅的寿宴,皆是有头有脸之人,让他们当众道歉,这脸面何存?
叶朝歌将他们的犹豫看在眼里,眸光微闪,道:“尚未搜身,结果如何尚未可知,再说了,今日是温太傅的寿辰,温小姐是温太傅的亲孙女,而我,是客人,若无证据,这主人家……”
说到这,叶朝歌便停了下来,接下来如何,自行想象去吧。
果不其然,此番话出,原本有些犹豫的众人,大多皆应了下来,当然,也有几个留了心眼的,选择沉默。
叶朝歌自是没有错过,无所谓的耸耸肩,没听说过,少数服从多数吗?
“姑娘,你是想先证明我是偷儿,还是让我先证明我是清白的?”叶朝歌将选择权交给了百灵。
不待百灵开口,她接着又道:“不若这样好了,让我开始吧,只要我证明了我的清白,你的证明也就不需要了。”
百灵狐疑的看着叶朝歌,莫名的感到紧张。
她如此的信心在握,反倒让她没了底。
可想到来前儿小姐说的话,心头的那点紧张烟消云散。
小姐说了,她已经趁着叶朝歌不注意,将珍珠塞到了她的腰间,珍珠就在她的腰间!
搜身的人,是在场众人中选的妇人和小姐,一共有五个。
其中,便有墨慈。
在客房,墨慈小声问叶朝歌,“其实你还有其他的法子证明清白,为何偏要选一个最偏激的?”
叶朝歌沉默了一会。
道:“我心胸狭隘啊,我总不能白白让人指控污蔑吧?”
墨慈说得对。
紫珍珠在百灵来前,她便提前发现了,并交给了卫韫,她有的是法子,来证明自己的清白,搜身,不是最好的,也不是唯一的。
但她,最终却选了最偏激的这一个。
以如此偏激的法子证明清白,换得那些人的道歉!
墨慈闻言,看了她良久。
“我突然理解,娴儿为何会崇拜你了。”
“恩?”
“娴儿对你的评价很符合。”
两耳不闻外界言,一心只做叶朝歌。
叶朝歌领悟其意,摇摇头,“若我真能做到不闻外界言,方才便不会步步紧逼让旁人给我道歉了。”
“不是步步紧逼,那是你该得的。”墨慈很认真的看着她:“你说的很对,他们上下嘴皮子一掀,想说什么便说什么,不辨真假,更不顾及他人感受,谣言,真的能杀死一个人。”
叶朝歌笑笑,“你懂我。”
前世,她便深受谣言其害。
墨慈也笑,“我的荣幸。”
两人相视一笑。
……
大约半个时辰左右。
客房的门打开。
叶朝歌和墨慈先走了出来,后面是红梅她们,最后,才是负责搜身的几人。
在看到先出来的叶朝歌时,百灵便预感不太好。
负责搜身人在说出‘没有’二字时,预感成为现实。
怎么会没有呢?
不可能,小姐明明说把紫珍珠塞到了叶朝歌的腰间,怎么会这样?
温太傅立在那,一时间不知是该庆幸还是该懊恼。
叹了口气,想着该怎么收场之际,卫韫开口了:“歌儿已然自证清白,这紫珍珠丢失与她无关。”
“太子殿下说的是,误会,误会一场。”有人附和。
“误会?”
卫韫毫不客气地怼道:“孤说孤的玉佩丢了,指控你偷的,你说是误会吗?”
那人立马闭嘴了。
“太傅,请贵府的温小姐出来吧,躲了这么久,也是时候出来给个交代了。”卫韫看向温太傅。
后者眼睛深沉不复之前的光彩,命人去请温倩。
不一会,温倩出来了,她的眼睛通红,显然是哭过,脸色发白,一双手已被包扎好。
“太子殿下恕罪,都怪臣女不好,臣女没有拉住百灵,让她跑过来闯了这么大的祸事,臣女知错,请殿下责罚。”
叶朝歌在旁听着,真的,忍不住想笑!
没有拉住百灵?
当时没有拉住,后面呢?
你一个堂堂太傅府的正经嫡女千金,身边莫不是只有百灵一个丫鬟?
其他人都是死的吗?
还有,被诬陷偷盗的人是她叶朝歌,她去跟卫韫说做什么?
叶朝歌真的要被气笑了。
最初,因为温太傅的原因,她对温倩的印象不错,哪怕她后来到她跟前儿刺了两回,对她依旧没什么恶感。
且,在她的印象里,温倩是个典型的知书达理的温婉女子,与叶思姝所装出的温婉不同。
温倩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温婉,好似与生俱来,天生如此。
可今日,她大失所望。
就在叶朝歌失望之际,便听卫韫如是漠然说道:“温小姐要致歉,不该对孤吧?你诬陷的人,可不是孤,而是孤的太子妃!”
闻言,温倩小脸更白了。
“还有,此次祸事是由紫珍珠引起来的,你说你丢了紫珍珠,而被你诬陷的歌儿自请搜身无果,你的紫珍珠至此没有找到,既然是已故亡父所赠,便是无价之宝,孤今日便瞧在太傅的面子上,帮你寻一寻这珠子。”
随即,不给温倩反应的机会,扬声唤人,“南风!”
“属下在!”
“带人将温小姐今日所去之处,以及她的闺房,一一找一遍,务必替温小姐找到她的珠子!”
南风露出犹豫,“殿下,属下是男子,温小姐的闺房……”
卫韫仿佛才想到这一茬一般,沉吟了一会,道:“方才是谁负责在客房里搜查的?”
五人出列。
“那就你们几个负责去温小姐的闺房。”
三言两语,卫韫便将一连串的命令吩咐下去。
温太傅坐在那,闭目养神,向来精神矍铄的面庞,此刻显得有些灰败。
叶朝歌瞧着有些不忍心,撇过头去不再看。
这时,卫韫走了过来,在她身边坐下,旁若无人的握上她的手,拿在手中轻轻摩挲。
许久。
“前半部分你,后半部分,便让我吧。”
叶朝歌笑笑,“你不是已经接手了吗?”
“你不生气?我不经过你的同意……”
“不,我欢喜这样的感觉。”有人给她依靠着,她喜欢。
卫韫将她的手握的更紧了。
温倩在不远处看着,眼睛越来越红。
心中的不甘,几乎要将她湮没。
凭什么?
叶朝歌凭什么!
她才是和太子哥哥一起长大的那一个,凭什么叶朝歌一个土丫头得到了她多年来最想得到的温柔,太子哥哥的温柔!
“小姐……”
“怎么回事?”温倩压下心头的浪潮,低声问百灵。
“奴婢也不知道,可的确没有在叶朝歌的身上发现珍珠。”
搜身结果是不可能错的,负责搜身的那五个人,皆是临时找出来的,且,五人中,有两位还与他们太傅府交情颇深。
即便是偏心,也该偏他们。
可没有在叶朝歌的身上搜到紫珍珠是事实。
听完百灵对当时细节的描述,温倩眼皮子猛地一跳,心头不好的预感骤起。
就在这时候,远处过来一行人,打头的便是负责去她闺房的那五人。
其中与太傅府亲近的二人目露复杂,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见此,温倩的心跳突然加快。
“如何?”
五人中,四人面面相觑,谁也不作答。
墨慈见状,上前,“启禀殿下,我们找到了温小姐的紫珍珠,就在温小姐闺房的枕头下面。”
“不可能!”温倩想也不想的尖叫大喊。
怎么可能在她的枕头底下?
她明明在隔开茶壶借着手受伤站不稳,趁机塞到叶朝歌的腰间里的!
不对,叶朝歌的身上并没有搜到紫珍珠……
温倩突然反应过来了,小脸上透着灰败。
“哦?找到了?”
卫韫对温倩的喊叫充耳不闻。
“是。”
墨慈看向同行的一位妇人。
卫韫顺势看过去。
那夫人无法,将紫珍珠拿了出来。
在看到她手上静静躺着的那颗深紫色的珠子,现场一片静谧。
众人的视线在脸色灰败的温倩身上打转。
她的丫鬟口口声声说丢了珠子,指控叶朝歌偷盗,而叶朝歌为证清白自请搜身,在她身上并没有找到,最终却自称丢了珠子的温倩闺房的枕头底下找到……
霎时间,众人脸上的神色变得微妙起来。
“怎么会这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还能怎么回事,明摆着……”
叶朝歌是未来的太子妃,而温太傅是太子殿下的太傅,温倩是太傅最疼爱的孙女,两人一起长大……
之前曾有传闻,温倩心仪太子殿下……
整件事还能怎么回事?
温倩设了一个局,一个针对叶朝歌的局!
众人的窃窃私语传到耳中,温倩再也承受不住,晕了过去。
“小姐,小姐……老太爷,小姐晕倒了……”百灵抱着晕过去的温倩。
温太傅霍地睁开眼,张嘴便要叫人,不知为何,又把嘴闭上了,只让人搬了张椅子给温倩。
温太傅此举,卫韫还算满意。
“事情已然清楚了,紫珍珠也已经在温小姐的闺房里找到了……”
卫韫刻意再提起珠子找到之地,随即对其他人说道:“现在,轮到你们了。”
轮到他们?
什么意思?
众人有些反应不过来。
卫韫黝黑的眸子一一扫过去,暗含厉色,“自己做了什么,说了什么,不记得了?用不用孤再提醒你们一遍,你们是如何说孤的太子妃的?”
此话一出,众人皆反应过来了。
见他们都想起来了,卫韫不疾不徐道:“便一个一个地来吧,谁说的,最好自觉站出来上前,莫要让孤一个个揪出来!”
众人低着头。
卫韫失了耐心,叫了声南风。
南风上前,从中揪出几个人来。
被选中的几人,脸色皆是微微一变,这么多人,当时那么乱,南风还能如此准确无误。
难道说,太子殿下……
“南风,继续!”
这下,不用南风继续了,人群中自觉地走出一些人,皆是当时指控叶朝歌,侮辱叶朝歌的人。
“开始吧。”
“殿下,臣妇……”
其中一个夫人期期艾艾的开口,大庭广众之下,真若是开口道歉,她们的脸要往哪搁?
卫韫面色一冷,“现在知道丢脸了?当时说的时候,怎么不觉得丢脸呢?”
“你们皆是官宦命妇,其中甚者是诰命,身为诰命,在这种时候,用那般难听的言辞谴责一个姑娘家,你们的良心能安吗?”
“在你们开口前,你们可有想过,叶朝歌不只是孤的太子妃,且是镇国大将*的外孙女,如今我大越与北燕交战,她的外祖为了你们的安稳,在战场之上抛头颅洒热血,而你们呢,趁他出征,如此羞辱他的外孙女!”
一番话,一众人羞愧难听。
“今日,孤告诉你们,你们莫要给孤忘了,你们现在所站的土地,今日所享有的富贵荣华,皆是边关将士拼死挣回来的!”
卫韫慷锵有力的嗓音,一声声,重重地敲击在每个人的耳畔。
“叶二小姐,对不起。”
其中有人上前,对着叶朝歌行了一大礼。
“夫人,你……”叶朝歌诧异地看着面前贵妇,她是在最后面的那些人里头,不在道歉者一列,可她却跑来道歉……
“虽然方才我不曾参与其中,但我却冷眼旁观,此行为,一样不该。”
有人起了头,很快,又有人上前,真心诚意的跟叶朝歌道歉。
之前那些犹豫的,不甘心的,此刻,也不再犹豫。
叶朝歌听着一声声的对不起,心头热乎地厉害,看向卫韫,眼睛闪闪发亮。
对不起,很抱歉,我错了,我不该……
皆是很简单的字眼,让人说,随口就能说出来。
但是,嘴上的对不起,与发自内心的对不起,是不同的。
卫韫没有用自己的身份去逼着他们道歉,也没有用她未来太子妃的身份去强迫他们,而是以现实,用话语,去说服他们,让他们心甘情愿的道歉。
嘴上的对不起不是真的对不起,只有心里服气,发自内心的道歉,才是真的道歉。
而他,方才说了那么多的话,为的就是让他们心甘情愿的对她道歉!
如果不是现场有这么多的人,叶朝歌定会遵从内心,扑过去,抱住他。
告别了田娴儿和墨慈,叶朝歌就着卫韫的手,上了回去的马车。
上了马车,她便不再控制自己,当下便扑了过去。
紧紧的抱着他的脖子,将脸埋进他的胸口,“卫韫,谢谢你,谢谢你……”
卫韫接受了她的投怀送抱,将人抱到自己的腿上。
红梅她们早已识趣的去了后面的马车,此时车厢中无旁人,也没了那么多的顾忌。
卫韫勾起她的下颌,将唇压下去……
突然,马车猛地停下,打断了车内的旖旎。
“殿下,二小姐,墨小姐求见二小姐。”
墨慈?
叶朝歌扬眉,方才别过,怎地追上来了?
墨慈奉命上了马车,她隐约发现太子殿下的脸有点黑,看着她的目光很奇怪,好像不是很欢迎她的到来……
是错觉?
墨慈眨眨眼,再看,沉默了,不是错觉,她在太子殿下的脸上,清楚的看到了不欢迎三个字!
“墨慈?”
方才告别前,三人便说好直呼彼此的名字。
墨慈回神,面上有些讪讪,从袖中舀出一物,“这是方才我去温小姐闺房时无意中看到的,与你有关,我便偷偷带了出来。”
方才田娴儿在,不方便,随后她才追上来的。
叶朝歌好奇接过,是一张烧了大半的信件。
怪道墨慈会说与她有关,只见那仅存完好的信件上,留存着她的名字,旁边一行,只有合作二字尚清晰。
叶朝歌看过后,便给了卫韫。
随之道谢。
“谢谢你墨慈。”
墨慈摆摆手,“也不知道有用无用,正好碰上了,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是老三的字迹。”
墨慈下车离开后,卫韫如是说道。
“康王的?”
叶朝歌皱眉,略有些不耐烦道:“怎么哪哪都有他啊。”
卫韫揉揉她的发,“此事我会处理,不必理会。”
叶朝歌闻言,也没有再多言,点点头。
卫韫送叶朝歌回了叶府,叮嘱她莫要多想,自己才走了。
回到一甯苑,叶朝歌便累的不想再动弹。
“小姐不过是去祝寿,怎地看起来这么累啊?”
今日去太傅府,刘嬷嬷并没有随行,故而,并不知道在太傅府所发生的事,只是瞧着她家小姐很疲倦,颇为疑惑。
“别提了,小姐是去祝寿,被他们温家的人污蔑为偷儿……”红尘愤愤道。
刘嬷嬷一听这话,吓了一跳,“偷儿?怎么回事?小姐……”
红尘叭叭的将在太傅府前后发生的始末道出。
听完后,刘嬷嬷脸色都变了,“这太傅府简直就是欺人太甚,待公子回来,老奴定要好好的告上一状,公子素来拿那温小姐当做师妹,可她倒好,趁着公子出征,欺负小姐,简直过分!”
“告状就不必了,再怎么说,温太傅也是兄长敬重的太傅,而且,经历此事,温倩日后的日子怕好过不到哪里去,如此,也算是扯平了。”
叶朝歌淡淡道。
刘嬷嬷稍稍歇了声。
叶辞柏最是敬重温太傅,每次回京,皆会过去太傅府探望,逢年过年就更不用说了。
俗话说,不看僧面看佛面。
“那那个叫百灵的丫鬟呢?”
“她?”
红尘冷冷一笑,“太子殿下亲自下令掌嘴,估计没有两三个月是没法出来见人了。”
说完愤愤道:“照我说,只是掌嘴实在是太便宜她了,就该打她板子。”
让她尝一尝趴在床上的滋味!
刘嬷嬷第一次这般赞同红尘的话,附和点头,“不错,的确是便宜她了……”
叶朝歌靠在软榻上,听着一老一少的愤愤之言,心潮翻涌。
今日之事,此时想起来,要说一点也不后惊是不可能的。
当时,若非田娴儿的话提醒了她,她也不会早一步发现身上的紫珍珠。
反之,待那百灵来闹,等待她的,便是百口莫辩。
说起来,那百灵也是个聪明的。
当时先是指控她偷,然后又摆出一副畏于卫韫的模样,改口为借,轻轻松松的将她推入穷巷,让她成为众矢之的。
若非她这一招以退为进,众人也不会那般的群起嘲涌。
“小姐,可是在想在太傅府发生的事?”
叶朝歌回神,叹了口气,颇为苦恼道:“我一直都知道,太子妃这个位子盯着的人不在少数,只不过一直相安无事,我也不曾为此而防备过,如今看来,卫韫回京,我这消停日子,过不了多久了。”
闻言,刘嬷嬷忍不住笑了起来,“瞧小姐这苦大仇深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怎么了呢,小姐不必如此,有太子殿下在呢。”
“啊?”
“只要太子殿下立得住立得稳,其他也只有眼红的份。”
今日太子殿下的所为,就极好。
立场坚定,态度坚决,手段果决,守护得当。
太子殿下为人中龙凤,又是一国储君,有想法的,自然是不计其数。
她觉得,只要太子殿下立得住,立得稳,任凭外头那些人跳梁。
……
果不其然。
今儿个一大早,市井之中的流言全变了风向。
到处可闻对昨日在太傅府发生的种种。
温倩对卫韫的情意,在世家之中,并不算什么隐秘。
温倩不曾有婚配,又正值花年,少女怀春总是诗也是正常,她的情意,也无人说道什么。
但遭了陷害诬陷,这事就不同了。
尤其还被捅了出来。
当下,说温倩什么的也有,大多是求而不得,嫉妒成性,妄图拉叶朝歌从未来太子妃位子上下来,自己上去,等等……
此时太傅府。
温倩憔悴地靠在床上,双目无神,满面绝望。
她的母亲姚氏在旁抹眼泪,不知说什么好,只一味的叫着女儿的闺名:“倩儿……”
温太傅过来时,看到的便是这般的一副场景。
在原地顿了顿,方才抿唇走过去。
看到自己的祖父,温倩仿佛看到了希望一般,蹭地从床上下来,“祖父,祖父……”
她起的太急了,脚下一软,跪趴在了地上。
见她如此,温太傅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可到底是自己的孙女,叹了口气,将她扶起来,“倩儿,也许祖父此时说这些话有些残忍,但祖父必须要说,经历了此事,倩儿,你该放下了!”
“不祖父,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不是这样是哪样?那紫珍珠不是你诬陷给叶二小姐的?还是从始至终你没有作局?”温太傅犀利逼问。
“我,我……”温倩回答不上来。
可她不死心,“祖父,太子哥哥还是念情意的,祖父您帮帮孙女,若是不能嫁给太子哥哥,孙女,孙女……”
闻言,温太傅目露失望,“又要不活了吗?”
去年,在察觉到孙女一次又一次的去找叶二小姐的麻烦后,他便以避暑为由,带着她去了乡下,本以为就此离开这个上京,换个环境,对她会好一些。
他便一直带着她住在乡下老宅里,夏去秋来,秋去冬来,他皆没有要回京的意思。
孙女察觉到了他的意图,便以死为要挟。
没法子,他便带她回来了。
回来之前,与她约法三章,凡事随缘,莫要强求。
当时住到乡下时,他刻意封闭了上京的所有消息,故而,回京之后才知道,在他们不在的期间,上京之中发生了那么多的事。
而太子,也被宣正帝遣送去了边城磨练两年。
说实话,那时候他是松了一口气的,两年,足以让孙女清醒改变心意,而他,也可趁此机会将她的亲事给定下来。
待两年后太子回京,一切便可尘埃落定。
可没有想到,年后,北燕异动,战事一触即发,朝中人心不稳,宣正帝趁此机会宣太子回京。
至今他还记得,在太子确定回京时,当时孙女的神色。
那是他从未见过的激动和期盼。
那时候,他便觉得不太好。
果然。
在他寿辰前夕,孙女来找他,所提要求并不高,只希望他能请太子来,并趁机提一下她。
他自是不同意,只是,孙女跟他保证承诺,若这次太子依旧不接受她,她便会死心,彻底的断了念头。
他想着这样也好,便同意了。
可他做梦也没有想到,她竟然会出了此等昏招!
当时,他依她所求,在明知太子明为他贺寿实为叶二小姐而来的情况下,依旧开了口。
他问:“殿下,确定了吗?”
太子告诉他,赐婚的圣旨已下。
圣旨已下,便是无力回天,而且,太子的神情,即便是他这个老古板也能看得出来,他对叶二小姐是上了心的!
温倩是他的孙女,太傅府嫡出的千金,即便自小没了爹,但还有他这个祖父,只要他在一日,便是宝贵珍贵着。
太子妃已成定局,孙女自是不能去做侧。
而且,她也有自己的骄傲。
那时候他觉得,虽然当时很失态,但这下总能死心放弃了吧?
此时想起昨日的那一幕,温太傅仍旧觉得遍体生寒。
他从小带到大的孙女,为了达到目的,为了自己的私心,竟然,使出栽赃陷害这等卑劣的手段,甚至,用的是那颗紫珍珠!
那是她父亲留给她的唯一念想,平素里宝贝得很,谁能想到……
从几何时,他的孙女竟然变得这么可怕了?
可怕到。
她此时就在他面前,他竟然有种不认识她的错觉!
短短一瞬间,温太傅仿佛老了十岁一般。
浑浊的眸子望着眼前梨花带雨苦苦哀求的孙女,心中五味杂陈。
不忍再看,闭上眼睛,“倩儿,你实在太让我失望了!”
温倩僵住,哭声骤停,呐呐唤道:“祖父……”
“你说太子念旧情,所言不错,但太子念的是我这个太傅的授业之情,而非你!时到今日,难道你还不醒悟吗?”
“祖父……”
温太傅睁开眼睛,看着她,一字一字地说道:“你知道那么多的惩罚,太子为何偏偏选择让人掌百灵的嘴?”
不待温倩说话,温太傅接着说道:“那是在打你的脸!是在警告你!”
太子是他一手教导出来,他的心思,他这个当老师的又岂能猜不出一星半点?
今日,太子不曾跟温倩计较,完全是瞧在他这个老师的面子上!
而转头又掌嘴百灵,便是在警告他们,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若再有下一次,他的面子,也护不住她!
温倩猛地一颤,不敢置信的摇头,“不,不可能,太子哥哥不会这么对我,不会的,我与他自小一块长大……”
想到什么,温倩一把揪住太傅,“祖父,您帮帮倩儿……”
“你还让我如何帮你?倩儿,强扭的瓜不甜,况且,即便你强求了,最终苦的也只是你自己啊!”
“我不怕苦,我不怕,只要让我嫁给太子哥哥,我一定能让他欢喜我,在意我,祖父,我有信心,真的,你相信我。”
温太傅望着几近疯魔的孙女,悲痛至极,但也知道,要让她清醒,必须要狠得下心来。
“你死心吧,昨日你也听到了,陛下赐婚的旨意已下,叶二小姐已然是板上钉钉的太子妃……”
“我可以做侧妃,我不介意,只要能让我在太子哥哥身边!”
温太傅瞪大眼睛,不敢置信这是他那个骄傲的孙女能说出来的话。
她不是常说:宁做穷人妻不做富人妾吗?
如今,她却主动作妾!
“疯了,真是疯了……”除了疯了,温太傅此时想不出其他的形容词。
温倩大喊:“我没有疯,我很清醒,祖父,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清醒过,从小到大,我唯一的目标梦想,便是嫁给太子哥哥,我很清醒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要什么,祖父,我求您了,帮我最后一次好不好?
只要您去求陛下,陛下一定会同意的,我不要正妃,我只要侧妃,只要留在太子哥哥身边……”
旁边的姚氏此时早已泣不成声,含泪求道:“父亲,您就成全倩儿这一次吧,求您看在儿媳守寡多年的份上,成全她吧!”
“祖父……”
母女二人一起求他,温太傅被逼的眼睛都红了。
“你们,你们……”
“父亲!”
“祖父!”
温太傅老泪纵横,颤着手捂上眼睛,“罢了,罢了,今日我便豁出去这张老脸进宫求陛下。”
闻言,温倩大喜,“谢谢祖父成全……”
“但我丑话说到前头,成与不成,皆是注定,若成,日后造化如何,全看你自己,若不成……”温太傅顿了顿,沉声道:“你便随我回乡下,再也不许踏足上京!”
外界如今流言满天飞,温倩的名声也已然摇摇欲坠,昨日在场之人几乎占据了上京一半的世家,若是不成,孙女继续留下,终身大事也难成。
不若就此带她离去,选一门老实人家,度过这一生。
待他到得地下,对儿子也是一个交代了!
听到要回乡下,温倩脸色变了变。
“你若应下,我立马进宫!”
温倩咬了咬唇,“祖父……”
“你想好了,是永远不许再踏足上京,若你再要死要活,祖父我便陪你一起死!”温太傅这次铁了心,要做一个了断。
温倩咬了咬牙,“好!只要祖父去求陛下,陛下瞧在祖父的面子上,一定会同意的。”
而且,她要的也不是太子妃,而是侧妃!
她是当朝太傅的亲孙女,出身高门,她一个高门嫡女给太子做侧妃,绰绰有余。
更何况,祖父素有声望,陛下对他亦是尊重有加。
两者联想,陛下一定会同意的!
这般想着,温倩心头的那点点迟疑瞬间消散,只余下自信满满。
相较于温倩的自信,温太傅却没有那么乐观。
宣正帝和太子之间,他极为清楚,只要太子不点头,宣正帝是万万不会做主。
此去,怕也只是消耗往昔情分罢了。
正如温太傅所料的那般,宣正帝在听完他所请之后,并没有应下,而是命人去东宫请太子。
大约半个时辰左右,前去东宫请人的内侍回来了。
卫韫并没有来,只让其带了话。
“殿下说……”
那内侍咽了咽唾沫,“殿下说,莫说是侧妃,便是他东宫的门,温小姐,温小姐也休想踏入半步!”
此话一出,整个御书房都安静了下来。
宣正帝无奈扶额,不忍去看温太傅灰白的脸色。
“还有……”
“还有?”
那内侍嘭地一声跪下,“奴才惶恐,殿下他还说,若太傅继续无所顾忌,他也不会再顾忌……”
顾忌什么?
不论是宣正帝,还是温太傅,皆心中门儿清。
脸面!
温太傅有些站不住,老脸上火辣辣的。
宣正帝见状,叹了口气,承诺道:“倩儿那孩子,也是朕看着长大的,这世间好儿郎多得是,太傅回去告诉她,日后朕会为她择一良婿,予她一桩美满姻缘。”
温太傅缓了缓神,苦笑一声:“多谢陛下好意,不瞒陛下,在进宫之前,老臣便已猜度到了结果,明知结果却还要来一遭,便是要让倩儿看清楚,从而死心。”
宣正帝了然。
温太傅是卫韫的老师,自己学生是个什么性情,岂会不知?
君臣间说了一会话,温太傅便请退离宫,临走前,提出了不日便启程回乡养老一事。
“老臣此去,今生怕是再难见陛下,望陛下保重龙体。”
他的年岁已然不小,能活几年尚未可知,有生之年恐是不会再回来这上京城了。
“太傅,何必呢?”
温太傅摇摇头,“老臣的孙女,老臣了解,不离开只会继续钻牛角尖,继续留下,于谁皆不好,不若老臣带她离开,换一个环境,于她有益无害。”
宣正帝沉默稍许,宽慰道:“太傅一片爱重之心,有朝一日,倩儿自会想通的,回乡后,太傅要保重身体,方才朕所言之承诺,一直有效。”
“老臣代温倩,谢陛下隆恩!”
温太傅走了。
宣正帝望着他蹒跚的背影,心头颇有些复杂。
昨日在太傅府所发生的事,自也瞒不过他,如今市井流言满天飞,朝中大臣声讨其教孙无方。
一生清名,因为他的孙女,几乎晚节不保。
“郭远。”
“陛下。”
郭远近前儿。
“将朕私库里的那株千年人参送去太傅府。”
“……陛下赐下一株千年人参给太傅。”
卫韫批着奏折,听完南风的汇报,头不抬道:“将我之前寻来的南朝孤本送去给太傅。”
“是。”
南风退下,殿中归于静谧。
将手上的奏折批阅封好,卫韫稍作歇息。
抬头的瞬间,正正对上墙壁上挂着的那幅大字。
——明。
粗黑的正楷,苍劲有力,浩然正气,透着书写人的期盼和寄望。
这个字,是当年他被立为太子,太傅亲自书写赠予他。
至今他还记得,当初太傅赠他时所说的话。
“何以为明?功不滥赏,罪不滥刑;谠言则听,谄言不听;王至是然,可为明焉。”
想到此,卫韫吐出一口气。
坐在那看了许久,卫韫方才继续批阅奏折。
外面的天色逐渐暗了下来,前去太傅府的南风直到天黑方归。
“殿下。”
“送去了?”
南风道了声是,随即面露犹豫,过一会,道:“殿下,温小姐自尽了。”
就在他前去太傅府送孤本时发生的事,这也是他回来这么晚的原因。
卫韫顿了顿。
“下人发现的及时,此时已无大碍了,太傅他老人家已经决定,明日一早,便动身回乡。”
“知道了。”
“殿下可要去送?”
“明早我要上朝,去不了。”
即便不上朝,他也不会去。
事情已然到了这一步,他若相送,只会横生枝节。
既然心已狠,那便要狠到底!
于温倩,于太傅,于谁,都好。
……
温太傅进宫回府不久,温倩自尽未遂一事,自然没有瞒过叶朝歌的耳朵。
“小姐,您说这唱的是哪一出啊?”
红尘表示看不懂这一系列种种。
叶朝歌抿了抿唇,“求而不得……罢了。”
“下面的人还说,太傅府正在打包行囊,据打探得来的消息,太傅要带温小姐去乡下。”刘嬷嬷道。
不待叶朝歌说话,红尘便先一步叫开了,“离开好啊,要是不走,日后还指不定怎么作妖呢。”
“我现在想起昨日的事,还有些发慌,幸好小姐早些发现了那颗珠子,否则,小姐岂不是就被诬陷栽赃得逞了?”
小姐是未来的太子妃,一旦背上偷窃的罪名,这结果可想而知。
和殿下的婚事能不能成暂且不说,就这偷窃而言,便是一生的污点,根本洗不清。
想起来,红尘便心有余悸。
这温倩看起来柔柔弱弱温婉的不得了,没想到还真够狠的。
为了一己私欲,以此昏招祸害她家小姐。
“你还敢说,当时走前儿我是怎么叮嘱你们的,让你们打起精神来,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刘嬷嬷气急败坏地戳着红尘的脑门,“明知那温小姐与小姐不对付,你们还敢大意,若不是小姐早些发现,将那珠子给了殿下,真要出了事,你们担当得起吗?”
红梅和红尘被训的一愣一愣的,面对刘嬷嬷的训斥,不敢吭一声。
叶朝歌在旁看着二人可怜兮兮的模样,忍俊不禁,打圆场道:“罢了嬷嬷,此事也怪不得她们,谁也不会想到温倩会有此一手。”
随即转移话题:“晚膳我没用多少,此时有些饿了,想吃嬷嬷做的小馄饨。”
刘嬷嬷闻言,狠狠地瞪了红尘和红梅一眼,“今儿个就饶了你们,若再有下次,看我怎么收拾你们两个。”
放完狠话,便匆匆忙忙去一甯苑的小厨房给叶朝歌做馄饨了。
刘嬷嬷走了,红尘很用力地呼了口气。
“逃过一劫,还是小姐有法子。”庆幸完,红尘有些愧疚道:“其实嬷嬷也没有训错,昨日的确是奴婢与红梅轻忽了。”
晚间。
叶朝歌从澡间出来,正在绞发的时候,青茗突然过来。
“小姐,思苑那边叫了大夫。”
“可知因何?”
“据说是大小姐晕倒了。”
叶朝歌点点头,“红尘,你去瞧瞧。”
红尘跟着青茗走了,刘嬷嬷接替她之前的活,一边手上动作不停,一边纳闷嘀咕:“这大小姐的身子何时变得这么弱了?”
叶朝歌没有接话茬。
没多久,红尘便回来了。
“怎么回事?”刘嬷嬷问。
“嗨,还能怎么回事,不就是被秋嬷嬷折腾地狠了,承受不住,晕了过去,大夫说了,没事。”红尘回。
闻言,刘嬷嬷笑了,扭头对叶朝歌说:“能把人折腾的晕过去,看来秋嬷嬷还真没少折腾她。”
叶朝歌抿了抿唇。
从得知秋嬷嬷过来,她便猜得到,叶思姝的好日子到头了。
贤妃瞧不上她,已然不是什么秘密。
加上之前的流言蜚语,多么好的由头,贤妃又岂会放过?
那秋嬷嬷她见过,一看便知是个难啃的,叶思姝这一壶,够她受的!
“嬷嬷,明日你派人准备些补气的送去思苑。”
这身子好了,才能多让秋嬷嬷折腾几下子,不是吗?
……
翌日。
温太傅离京。
据传回来的消息,温倩是被下人们抬上马车的。
“这次,温太傅想来也是下了狠心了。”
刘嬷嬷感叹道。
叶朝歌抿了口茶,望着杯中澄澈的茶水,轻喃道:“卫韫和兄长皆敬重的太傅,又岂会让人失望。”
“这倒也是,不过可惜了,孙女不争气,拖累了太傅的一生清名。”
虽说,外界的流言直指温倩,但温太傅是她的祖父,又岂能不受连累。
说话间,门房来人报:“安平伯爵府田小姐,文阁大学士府墨小姐来访,正在府门口下车。”
叶朝歌微讶。
那日在太傅府告别,田娴儿说过两日便来寻她玩,不曾想,她说的过两日,还真就过了两日。
“朝歌,怎么样,我是不是说话算话啊。”
一见面,田娴儿便凑到叶朝歌的跟前儿讨乖。
一旁的墨慈无奈,“不请自来,希望没有打扰到你。”
叶朝歌摇头,“正好我也闷得慌,里面请。”
到了一甯苑,田娴儿便张罗着要参观,叶朝歌便带着她们在院中转了一圈。
“朝歌,你这住处与我想的不太一样。”田娴儿道。
“哦?”
“你这个人气质有些清冷,我本以为你的住处也会清冷一些,没想到……”与其他大家闺秀的住处也没什么区别啊。
叶朝歌看向自己花团锦簇的一甯苑,笑道:“是我母亲布置的。”
“难怪……”
参观完院子,叶朝歌便让人在院中设了坐席。
三月这等春意盎然的时节,院中烹茶赏花品茗,最是自在舒宜。
三人对坐闲话间,聊到了今日温太傅离京一事。
“诶,你们知道吗?温太傅昨日进宫求陛下为温倩赐婚了呢。”
不等叶朝歌和墨慈回应,田娴儿接着说道:“你们知道温太傅求陛下将温倩赐婚给谁吗?是太子殿下啊!而且,求的还只是个侧妃。”
“太子侧妃啊,啧啧,温倩竟然放**段要一个侧妃,可惜啊,就算只是个侧妃,陛下也给拒了,我估计就是因为这样,温太傅方才带着温倩匆匆忙忙地离京。”
“好了娴儿,温太傅和温倩已然离京,背后不道人长短,莫说了。”墨慈一边说着,一边给田娴儿使了个眼色。
后者不解。
直到顺着墨慈的眼神看向叶朝歌,方才后知后觉地醒悟过来,讪讪道:“那个朝歌,我……不好意思啊,我忘了……”
忘了叶朝歌是太子殿下未来的太子妃。
叶朝歌摇摇头。
田娴儿懊恼地拍了下自己的嘴,“我这人嘴上没个把门的习惯了,朝歌你别生气啊,我真,真不是故意,下次,下次我一定注意。”
“我没生气,你莫要想太多,不妨事的。”叶朝歌宽抚道。
见她面上诚恳,不见丝毫的勉强,田娴儿松了口气,坐在那乖觉了不少,不敢再开口。
少了田娴儿说话,叶朝歌和墨慈又皆是话少之人,气氛一下子冷了下来。
没多久,二人便起身告别离去。
上了马车,田娴儿期期艾艾开口问墨慈:“你说,朝歌会不会因此而生我的气,不愿与我结交了啊?”
她这张嘴,自己最清楚。
往常便因此而得罪了不少的人。
墨慈望向满脸担忧的田娴儿,“知道后悔了?”
后者使劲儿点头。
“你呀。”墨慈无奈点点她的脑门,“以前我便经常同你说,说话之前要在心里过上两边再说……”
“我知道错了嘛,以后一定改。”田娴儿怕被念,连忙保证,就差伸出手指对天发誓,“那个墨慈,你说朝歌会不会生我的气啊?”
“不会。”墨慈语气肯定。
“啊?你确定?”
“确定,朝歌并非小心眼的小气之人。”
虽然只与她接触两次,但对一个人的肯定,与同她接触几次有关系,有的人,哪怕你接触十几二十次,依旧肯定不了。
可有的人,哪怕只接触过一次,你便由心的不禁去肯定她。
而她对叶朝歌便是如此。
田娴儿对墨慈的话向来坚信不疑的,此时也不例外,拍拍胸脯,“那就好那就好。”
“不过娴儿,日后还是注意些为好,并非所有人都与朝歌一般不计较。”
田娴儿点头,转而笑了起来,“我算是听出来了,墨慈,你好像对朝歌评价很高啊,你之前不是不太喜欢她的吗?”
墨慈纠正:“没有不喜欢。”
说不喜欢叶朝歌不至于,顶多就是觉得主观思想不同。
在她看来,叶朝歌所行所为,已然超出了深闺女子的范围。
在这一点上,她无法苟同。
但那是在接触之前。
自那日太傅府与她接触之后,方才觉得,对一个人的评价,不能靠外物,要靠自己。
初初接触叶朝歌,她就像是一杯普普通通的茶,没有什么惊人特别之处。
而尝过之后,便会发现,回味无穷。
与此同时,一甯苑中。
叶朝歌想着田娴儿方才所言,心情复杂。
温太傅进宫一事,她昨日便知晓。
为何进宫,即便对宫中之事她鞭长莫及,但联想到那日之种种,以及温倩的心思,倒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猜测是一回事,亲耳听到又是另外一回事。
况且,她没有想到的是,温倩,心气儿高又骄傲的温倩,竟然自甘为侧。
这让她震撼,同时也提醒了她。
提醒了她一个,一直以来,皆不曾去想,甚至忽略了的事实。
那便是,卫韫是太子!
自来,便是后宫佳丽三千,而卫韫……
想到此,叶朝歌放在腿上的手慢慢收紧,任由指甲掐入手心。
“小姐……”
刘嬷嬷的呼唤在耳边响起。
叶朝歌缓缓回神,垂下眼睑遮去眸底的暗色,“何事?”
“小姐,您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刘嬷嬷担忧地望着脸色有些白,声音也有些不对的小姐。
方才还好好的,怎地转眼间就不太对了?
“没事。”叶朝歌道:“寻我何事?”
“护四在外求见,好像是魏洲那边护三传了消息回来。”
自从护四和护五到位后,负责给叶朝歌汇报的任务,便由护一转交到了护四的手上。
叶朝歌一听是叶庭之那边有消息了,打起精神,将心头的纷杂压下,让护四进来。
“小姐,这是护三传回来的消息。”
护四奉上一封信。
叶朝歌接过打开。
看完后,紧了紧手指。
将叶庭之外放出去,这一步果然没有走错。
根据护三所书,前不久,叶庭之突然收到一封信,然后便外出了两个时辰。
期间,护三被人绊住,待他脱身,叶庭之已然回来。
这一年来,叶庭之的一举一动她皆了如指掌,他身边的人,亦是如此。
而能察觉到护三监视,且有能耐将其绊住,又恰好在那个时机,除去叶宇轩,几乎不做第二人选!
好啊,这么久了,叶宇轩终于出现了!
“让护一护二皆去魏洲支援护三。”
“那思苑那边……”
叶朝歌想了想,“让护五暂且盯着。”
比起叶宇轩,叶思姝的思苑可暂且放一放。
况且,依着眼下的情形,叶思姝自身难保,外面有伯恩侯府和徐明珠,府中有秋嬷嬷,哪里来的心思作妖。
护四领命而去,原处的叶朝歌神色越发地冷凝。
刘嬷嬷给她倒了杯茶,小声询问:“小姐可是在想叶宇轩?”
“恩。”
对刘嬷嬷,叶朝歌不曾瞒她:“我在想,或许,一开始我的猜测便是错误的。”
最初,她一直认为,叶宇轩背后的人是康王。
可今日,她突然觉得,或许,错了。
自从上次兄长在遇袭后,叶宇轩便如同人间蒸发了一般。
卫韫和田伯一直派人明着暗着寻他,皆是一无所获。
按照之前康王的一举一动,他需要外祖,需要将*府,如此,是不太可能对兄长出手,毕竟,一旦兄长出事,对他所筹谋的,没有任何的好处。
若叶宇轩投靠了康王,即便是私愤,康王不太可能支持他对兄长出手。
当然,这些都只是一部分,最关键的是,卫韫一直派人死盯着康王,若叶宇轩真是康王的人,他不可能这么久了半点不曾收到消息。
叶宇轩背后的人若不是康王,那又会是谁?
既能瞒得过卫韫,又能瞒得过田伯,将叶宇轩藏了这么久,愣是一丝痕迹不露……
一直到了睡前,叶朝歌脑子里皆在琢磨此事。
想来想去,却没有任何的头绪,反而让自己越发的乱,越发的焦躁,导致,久不曾发作的头疼,有复苏的迹象。
察觉到不对,她立马停止胡思乱想,阖目默念经文,手上不自觉地捻着婉间珠串。
在及时抑制下,起伏的心绪逐渐平复下来。
闭目缓了一会,方才徐徐睁开眼睛。
张开眼的瞬间,卫韫的身影出现在眼帘中。
叶朝歌不禁吓了一跳,皱眉:“你何时来的?”
“可是头疼了?”卫韫上前,不答反问道。
“没有。”叶朝歌想也不想的否认,重拾最初的疑问:“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有一会了。”卫韫顿了顿,道:“魏洲那边的事,我已经听说了,我派了人过去……”
“不用,护一他们足矣,人多了反而打草惊蛇。”叶朝歌声音有些淡淡的阻止。
卫韫皱了皱眉,“护三已经被发现,这蛇已然惊动,多几个不多,少几个不少。”
“连这个你都知道了?!。”叶朝歌语嫣不明道。
卫韫眯了眯眼睛,她有些不太对。
而叶朝歌接下来的话,让他肯定了他的认知。
“瞧我,都忘了,护一他们本来就是你的人,你才是他们的主子,有什么事怎么可能会不告诉你呢。”
“生气了?”
叶朝歌笑:“我生什么气啊,你派护一他们是保护我,为我所用,又不是监视我,我为何要生气?”
一句句,一字字,无一不透着说不出来的古怪。
卫韫要是还听不出她的反常,那他就白活了。
解释道:“歌儿,你知道,我派护一他们过来,只是为了保护你,让你手上有可用之人,并没有监视你的意思。”
“我知道。”叶朝歌道:“我又没说监视我。”
卫韫:“……”
方才那句充满了讥嘲的话,难道不是她说的?
“你今天很不对劲,谁惹你生气了?”
叶朝歌幽幽抬头,默默地看了他一会,说:“时辰不早了,我累了想休息。”
说罢,躺下,闭上眼睛。
内室安静了下来。
等了一会,叶朝歌以为他已经走了,暗暗松了口气。
谁知,她这口气还未松利索,身侧便是一沉,紧跟着,独属于他的气息便席卷而至。
整个人被抱住。
“你不走?”叶朝歌睁眼瞪他。
卫韫抱着她的胳膊紧了紧,“我今晚不走了。”
她的情绪明显不对,他不放心。
既然她不说,那他便留下。
叶朝歌自是不愿意,要说她现在最不想看到的人是谁,非他莫属。
奈何,反对无效。
叶朝歌本以为,自己这一晚会很煎熬。
殊不知,却睡得异常沉。
醒来时,身侧人已经在不知何时离开了,外头大亮,不难看出,是个好天。
叶朝歌躺在那不愿动,直到刘嬷嬷敲门,方才让她们进来伺候。
今日一甯苑上下,比往常更为安静了几分。
所有人皆看得出,她们的小姐情绪不佳,且显得有心事。
刘嬷嬷以为她是因为叶宇轩,想着便问了出来。
谁知,她家小姐显得很迷茫,还反问她宽慰:“不是让护一他们过去了吗,不必担心。”
不是因为叶宇轩,那是怎么了?
刘嬷嬷回想了一下昨天发生的事,想来想去,完全没有头绪。
这时候,乐瑶过来了。
像往常那般,小姑娘先抱怨了一番,然后道:“那日太傅府发生的事我后来听说了……早知道有此热闹看,当日我就去了,后悔啊后悔。”
叶朝歌、刘嬷嬷她们:“……”
按照正常,不是应该问你没事吧?或者,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等等……
可她倒好,竟然懊恼自己没有去,凑热闹!
“我听说太子哥哥那日好厉害,好威风,将一干人说得哑口无言,真的好可惜啊,我那日怎么就没去呢!”
温太傅大寿,帖子自然也送去了宸亲王府。
那日父王和母妃皆有事,本有意让他代她去,只是,她从小就对古板刻板的温太傅敬而远之,对他的寿辰,自然不会想去。
当然,最关键的原因是,温太傅的寿辰,每年都是索然无味,没什么热闹,她便以为今年也是如此。
谁知,就这样硬生生的错过了一场好戏。
实在是太可惜了。
“为了补偿我,朝歌,我们去第一楼吧,我想喝上次喝的果酒。”
叶朝歌听得无言,“是你自己不去的,又非我不让你去,缘何找我补偿?”
说是这么说,最终叶朝歌还是拗不过她,临近午膳时分,被乐瑶拉去了第一楼。
在路上,叶朝歌与她约法三章。
不准喝酒,不准喝酒,不准喝酒!
小姑娘应得好好,可到了第一楼,却像是撒了欢一般,完全不受叶朝歌的管束。
不一会的功夫,自己一个人便偷偷的喝了半壶的果酒。
叶朝歌发现后,连忙抢走茶壶。
小姑娘伸手要抢,抢了一会没有抢到后,便放弃了,坐在那,撑着下颌,目光有些迷离,“朝歌,江霖呢?你把江霖那只花孔雀叫来,好不好?”
叶朝歌漫不经心地道:“二哥应该有事在忙,不便打扰。”
乐瑶安静了一会,忽然问叶朝歌:“朝歌,你跟我说实话,上次我醉酒,有没有发生什么事?”
叶朝歌眼皮一跳,下意识的寻微白。
寻了一圈没有寻到,这才想起,微白和红尘她们皆被乐瑶赶去了外间。
随即不动声色道:“为何这么问?”
“我也不知道,总觉得好像发生了什么事,只是我怎么想也想不起来……”乐瑶噘着小嘴,脸蛋晕红,“而且,我还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
“奇怪的梦?什么梦?”
“唔,我不太好意思说。”小姑娘的脸蛋更红了。
叶朝歌突然有些不太好的感觉。
果然。
“我梦到我,我亲他了……”
说到那个梦,乐瑶的心跳便不受控制的加快,一股陌生的感觉萦绕在胸口,闷闷的胀胀的,并不严重,但忽视不了。
那是一种全然陌生的感觉。
在梦中,她梦到了那日在第一楼,她,朝歌,还有江霖,他们三人坐在一起,说说笑笑,她喝着方才所喝过的果酒。
哪怕在梦里,她也能清楚记得它的甘甜。
当时她好像喝多了,然后就扑过去熊抱江霖,说了什么她不记得了,只记得,她亲了他……
这个梦,她一连做了数日。
而且是同一个梦境。
很奇怪。
故而,她对那日自己醉酒以后发生的事,产生了怀疑。
问微白,那丫鬟咬着牙只道她喝醉后便睡着了,什么事也没有。
她简单,但她不傻。
微白是她的人,她有没有在撒谎,她又岂能看不出。
只是那个丫头是个倔的,不论她怎么逼问,愣是不撒口。
随即,她今日便去了叶府,拖着叶朝歌来了第一楼。
来做什么,她也不知道,只知道,她想来。
“朝歌,这不只是一个梦……对不对?”
她看着她,问。
叶朝歌摇头,“这就是一个梦。”
乐瑶自是不信,可叶朝歌掩饰的太好,她盯着她看了很长时间,什么也没看出来。
“罢了,你说是梦就是梦吧。”她突然有些泄气了。
是不是梦,又如何?
证实了不是梦,如何?
既然她说是梦,便当做是梦吧。
“好了乐瑶,我们也吃好了,回去吧,先去叶府去去酒气再回王府。”
若是让王妃知道小姑娘和她在一起喝了酒,事情可就大了。
回去的路上,乐瑶的情绪并不高。
靠在软垫上低着头,看不到她面上表情,更不知她在想什么。
回到叶府,乐瑶便上了软榻歇息。
叶朝歌在旁坐了会,莫名感到烦躁,便让人搬了茶具出去,烹茶静心。
不一会,院中茶香四溢,可她的心,却未曾因此而平静下来。
刘嬷嬷将她的反常看在眼里,走过去,蹲在叶朝歌的脚边,“小姐,在想什么不若同老奴说说,憋在心里会闷坏自己的。”
叶朝歌张张嘴,最终不知为什么,将千言万语尽数咽了回去,只道:“没什么。”
叶朝歌是何性子,刘嬷嬷再清楚不过。
深知即便自己再问,也问不出所以然来。
到了傍晚,乐瑶醒来,情绪好了不少。
在叶府用过膳,方才上了回王府的马车。
夜渐渐地深了,而叶朝歌依旧了无睡意。
有件事,她需要自己想通,去想明白。
她在灯下坐了多久,卫韫便在外面守了多久,直到她歇息,方才回了东宫。
“我让你查的事情怎么样了?”
护四从后面走出来,“属下将昨日白日所发生的都查了一遍,并没有什么发现。”
卫韫你屈起手指敲了敲案面。
面色晦暗不明。
叶朝歌很反常。
对待卫韫,越发的忽冷忽热。
这让他摸不着头脑。
这样的情况连续过了半个月后,卫韫终于从一忍再忍,到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歌儿,这段时日你究竟是怎么了?若是我哪里惹了你生气,你告诉我,是你之前说的,你若不说,我永远不会知道。”
叶朝歌避开他的视线,“没有生你的气,是我自己的问题。”
卫韫怎么可能信。
这段时日,叶朝歌看他的复杂眼神,他皆看在眼里,说是她自己的问题,打死他也不信。
还要再问,叶朝歌又道:“我已经许久不曾收到外祖和我哥的家书,我有些担心,朝中最近可有奏报?”
卫韫抬眸看她,许久,吐出一口浊气,“有,最近战事吃紧,想来是没得空给你写信。”
闻言,叶朝歌点点头。
内室之中,安静了下来。
两人相对而坐,彼此沉默着。
不知过了多久。
“时辰不早了,你该回去了。”
卫韫未言,起身离去。
叶朝歌坐在原地,握紧手中的茶盏。
她知道,自己最近的情绪很反常,不只是卫韫不解,其实,她也不解。
因为,那个问题,她至今还没有想通。
说起来,问题并不复杂,很简单,答案有两个,一个是愿意,一个是不愿意。
简简单单的两三个字。
可就这么简简单单的两三个字,她思考了半个月,还是没有思考出结果来。
其实,问题很简单,卫韫是太子,日后势必会有侧妃,甚至是三宫六院,不论怎样,他的身边不可能只有她一个!
她所寻找的答案是,是愿意与旁人共侍一夫,还是不愿意!
这个问题,她从未想过,从未去考虑过。
而温太傅进宫请旨,温倩自甘降低身份为卫韫的侧妃……
她方才记起,自己忽略了什么。
望着晕*的烛火,她叹了口气。
她很清楚,自己是不愿意的,可是这世上,并非是你愿意或是不愿意所能决定的。
还未等等她顺出个结果,外面突然传来嘈杂声。
紧跟着,房门被撞开,刘嬷嬷匆匆而来,“小姐,方才田伯过来,小宝他出了痘,让红尘快些过去呢。”
嘭地一声。
叶朝歌手中的茶杯坠落到了地上。
“小宝出痘?怎么可能?”
刘嬷嬷脸色沉重,“府医基本已经判定,如今只待红尘回去。”
说到红尘,叶朝歌如梦初醒,一连声让红尘先去将*府,随即更衣,备车,随后赶了过去。
此时的将*府在这静谧的夜中显得格外的乱。
小宝的院子灯火通明,祁氏脸色微微发白,慌了神。
见到匆匆赶来的叶朝歌,她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般,“歌儿,怎么办,小宝出痘了,这,这可是会要命的啊……”
“娘您先莫慌。”匆匆安抚了祁氏两句,问旁边的田伯:“红尘可已经在里面了?”
“是,红尘在里面检查尚未出来。”
当下叶朝歌便要进去。
“不行,歌儿,你不能进去,你不能进去。”祁氏一把将她拉住,“天花是会传染人的,歌儿,你听娘的,别进去……”
这段时间,她一直带着小宝,儿女不在身边,已然将小宝当做了自己的孩子。
可终究不是亲的,时间又短,她的心,自然是偏着女儿。
而且,这病传染力极强,且一个不好,便会要人命,府医已经断定了,她不能让女儿冒险。
祁氏死死的拽着叶朝歌,说什么也不让她入内。
叶朝歌无法,只好依着她。
趁机询问究竟怎么回事。
小宝好好的,怎地会突然出痘。
从陈嬷嬷和田伯那,叶朝歌得知了原委。
小宝这两日便有些不舒服,无精打采不说,且有些发热,寻了府医来看,只道是着了凉,便开了方子由房家娘子喝下去,再喂奶给小宝。
可谁知,两日过去,小宝不但不见好,且越发的严重。
一直到了今日夜里,房家娘子给小宝用酒擦身子散热的时候,发现了他身上出了几颗痘。
众人这才意识到了严重性。
叶朝歌揉揉额际,“小宝生病为何不告诉我?为何不找红尘?”
“是我,是我不让他们告诉你的。”祁氏摁了摁眼角,“我本以为只是普通的风寒,哪里想得到会这么严重……”
“娘。”
“小姐请不要怪夫人,夫人是听说小姐这几日精神不济,便不想为此让小姐再添担忧,方才不曾派人过去叶府的。”陈嬷嬷解释道。
叶朝歌叹了口气,看向满脸自责的祁氏,“娘,您莫哭了,女儿没有怪您的意思。”
正如方才田伯和陈嬷嬷所言。
谁能想得到呢。
听女儿这么说,祁氏更自责了,眼泪不停地往下掉。
就在这时,红尘从里面出来了。
“怎么样?”
红尘面色沉重,“是天花。”
此话一出,祁氏哭得更凶了。
叶朝歌捏了捏拳头,“你可有把握?”
红尘摇头,“得这种病,靠命,就看他能不能挺过来了。”
“不管是命还是什么,小宝不能出事,红尘!”
红尘神色一凛,“小姐放心,奴婢定会尽力。”
当即,红尘去开方子,田伯安排下人做好防护预防事宜。
祁氏不曾得过天花,叶朝歌便让陈嬷嬷带她回去。
“那你呢?”
“女儿在此把事情安排好便回去。”她也没有得过。
祁氏听此,自是不依,表示要走一起走,否则,她不走,她也不走。
叶朝歌直接让陈嬷嬷她们将祁氏给拖走了。
“小姐,他们几个皆是曾患过天花。”
田伯带着七八个下人过来。
叶朝歌看着他们,稍稍得了点安慰。
天花这病固然可怕,但并非没有希望,眼前这八个人,不就是很好的例子吗。
当即,便将得过天花的替换了其他下人。
府中的防护交给田伯,叶朝歌则坐镇安排院中。
待忙完这些,天色已经大亮。
“小姐,您快些回去吧,莫要再留在这了。”红尘面上蒙着棉布,让叶朝歌回去。
叶朝歌自是不回,她在开始留下,便没想过离开。
未完·待续明晚10点见长按识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