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部国有化没有必要也不现实,但对部分“基础性业务”进行国有化或许是可能的。诺奖得主斯蒂格利茨说:“Facebook更接近于“自然垄断”,难以进行规范管理。也许将Facebook公有化是唯一的解决方式,借此Facebook将不得不接受公众的严密监督”。就中国的现状而言,或许可以考虑将成为“金融基础设施”的支付宝国有化。何况,马云曾经说过“如果国家需要,我随时把支付宝上交*府”。当然,*府可以支付一定的对价。
对于垄断平台的这些问题和风险,有关部门一直未采取行动,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周小川所坦言的“舆论战”——“有人鼓吹颠覆性技术、革命性技术,你要是反对他,你就是反革命。”
10月24日监管部门终于赢得了舆论战,准确地讲,是马云自己搞砸了舆论战。
于是,“蚂蚁真相”开始被揭开。新华社在题为《加强和改进对大型科技公司的监管》文章中指出:
随着大型科技公司业务的扩大和交叉以及竞争态势的改变,一些新的问题和风险开始出现并不断集聚,负外部性不断显现:
1)部分大型科技公司以复杂的股权结构控制多家金融机构,部分业务游走在法律边缘,金融风险隐蔽性、复杂性和传染性更强。
2)大型科技公司部分业务市场集中度高,形成业务壁垒并逐步强化为市场垄断,限制进而排斥市场竞争,挤压中小机构生存空间。
3)少数大型科技公司非法获取大量用户行为数据以及生物识别信息,数据产权和使用权不清晰,漠视用户隐私和信息安全保护;数据垄断也对金融行业可持续发展产生阻碍。
4)大型科技公司业务未经完整的经济周期检验,信息系统的可控性和稳定性存在隐患,不但影响用户体验,也可能诱发系统性风险。
过去十年,堪称“科技巨头”的*金时代,全球范围内以谷歌、facebook、阿里巴巴、腾讯为代表的科技企业势不可挡,成为市值最高、用户最多、利润最高、影响力最大的“新贵”。
然而,正如吴敬琏所言:“任何美好的事物往往也有它的阴暗面”。互联网巨头在创新的同时,也滋生了监管套利、平台垄断、诱导消费、数据安全等一系列问题。
在“悔创阿里杰克马”马云心中,最后悔的肯定不是创办阿里巴巴,而是在外滩的21分钟演讲。在他炮轰金融业最重要的“国际规则”巴塞尔协议后,国务院金融稳定委员会明确回应:尊重国际共识和规则。
随后,马云被约谈、蚂蚁金服“IPO盛宴”戛然而止。更重要的是,一系列为蚂蚁金服等科技巨头“量身定制”的紧箍咒出台:《金融控股管理办法》生效、《网络小额贷款业务管理暂行办法(征求意见稿)》、《关于平台经济领域的反垄断指南(征求意见稿)》密集发牌。
中宣部副部长一句话更是令人心头一凛:"坚决防范资本操纵舆论的风险。"
虽然没有点名,但几乎不言而喻,这一重磅表态是对马云10月24日外滩演讲的“中央亮剑”,是对此前一系列“监管升级”的最高定调。*治局会议传递出的关键信息有两点:
要高度重视阿里巴巴此类“新型垄断”。要防止资本“无序”扩张。
可以预计,接下来几年,阿里巴巴要面对一系列“大变局”,蚂蚁金服IPO中短期内已无可能。
早在年,蔡洪平就预见了阿里危机:
"整个中国的互联网,在流通环节落后、*府控制金融行业、医疗教育等很多领域都还没有开放的国情下,首先冲破了壁垒,带来了“非改革红利”,让国人享受到了浮华,GDP的高速增长以及土豪的乐趣。但这些随着阿里巴巴的上市,高潮已经到了,也就快结束了。享受的差不多了,东西不能再便宜了,假货也不能再卖了,方便的已经足够了,到了“得想想什么是国家真正的实力,什么叫生产力”的时候了。
20世纪20年代起,苏联开始推行计划经济模式,全世界都“憧憬不已”,不仅爱因斯坦这样的科学家看好苏联模式,绝大多数经济学家也认为苏联模式是令人激动的创新。但,有一个例外,他就是后来获得诺贝尔经济学奖的大师哈耶克。
年哈耶克出版经典作品《通往奴役之路》(TheRoadtoSerfdom),极其深刻地指出:通往地狱的道路,通常是由人们善良的愿望铺就的。
在古代,土地是最重要的资产,因此*治是关于土地控制权的斗争。到现代,机器和工厂变得比土地更重要,所以*治斗争的重点是这些重要的生产资料的控制权。到了21世纪,数据将使曾经最为重要的资产——土地和机械——都成为昨日*花,*治将是关于数据流控制权的斗争。
可口可乐的配方、星巴克的品牌,都是很强大的力量,但与“垄断力量”有本质区别,不可同日而语。垄断力量,可以用来排除或限制竞争,例如电商中的“二选一”。断言反垄断会限制创新,更是耸人听闻、颠倒黑白。美国在年就通过了第一部《反垄断法》,分拆过ATT,多次对微软等超级企业进行反垄断调查,难道美国就不创新了吗?相反,美国创新能力强大,一个重要原因正是对反垄断的重视。切记,垄断是市场经济的天地,反垄断法是市场经济的宪法。
吴晓波举出滴滴vs高德、阿里与抖音在直播的厮杀、百度的没落等案例来说明竞争会消灭垄断。这些案例并不具备太多说服力:百度没落是因为自己的价值观不争气,你看看人家谷歌,有挑战者吗?滴滴和高德虽然厮杀,到最后大概率会成为“双头垄断”;君不见,这么多年无数人挑战腾讯、阿里,但其江湖地位稳如泰山。何况,即使一家垄断企业最终被创新者颠覆了,但社会尤其是消费者已经为“垄断成本”付出了漫长的代价。如果我们对百度能更多更早一些进行反垄断调查,或许会少一些“魏则西”之类的社会悲剧。
有学者指出,任何企业都不可能永远垄断下去,因此反垄断岂不是伪命题?这种看似正确的观点,显然是一种“市场原教旨主义的天真”,缺乏现实指导意义,即使美国这种高度市场化的国家也不会接受这样的“天真看法”。凯恩斯说的对:inthelongrun,wearealldead(从长期来看,人都是会死的)。意思是说:人不可能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