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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hjnbcbe - 2024/12/16 17:10:00
维拉在他位于纽约联合国总部附近的豪宅

被誉为“史上最伟大的古典音乐赞助人”阿尔贝托·维拉于9月4日因心脏病逝世,享年80岁。全盛时期,他出手阔绰,以顶级赞助人的身份让自己的名字镌刻在大都会歌剧院和英国皇家歌剧院的墙上,照片出现在萨尔茨堡音乐节节目单整页;资本爆雷后,他人财两空,锒铛入狱,身败名裂。他的一生是资本逐利的真实写照,更是西方世界艺术与金钱从善缘到孽缘的残酷转变。

发家致富靠基金

阿尔贝托·维拉(AlbertoVilar)的本职工作是基金管理人兼投资人,然而他逝世之后美国《纽约时报》和英国《泰晤士报》等英语世界主流媒体均在艺术版面以主要篇幅刊载他的讣告,身份定义是“基金管理人、艺术赞助人和罪犯”,足见他的复杂过往和不凡经历。

在西方的社会形态里,尤其是以英美为代表的英语国家,政府部门对古典音乐机构的拨款与中国或德国相比微乎其微。为维持演出单位的日常运作,负担人力成本和业务经费,庞大的机构融资和营销部门负责预售票销售和募集赞助金。与票房相比,赞助金更是欧美歌剧院和交响乐团的支柱收入,有时甚至可以占据五成之多。“没有金钱是万万不能的”这句话深深烙印在西方严肃音乐演出机构当家人的脑海里,越出色的融资高手就越有机会担任行政一把手。与之相对应的是,越是出手阔绰的赞助人就越能得到机构的欢心。

久而久之,表演团体和赞助人之间形成以利益为共同驱使、以音乐为共同爱好的共生关系,双方互为依存。机构想方设法地取悦赞助人并吸引财源,赞助人从机构的回报和艺术的享受中获得满足感。

上世纪90年代,维拉是音乐界呼风唤雨的名字,是所有机构疯狂追逐的赞助人,因为他腰缠万贯,爱乐如命,一掷千金。他与合伙人创建于上世纪80年代的阿美林多基金公司从互联网掘得第一桶金。那时,微软、美国在线、雅虎、英特尔、思科等如今的互联网巨人刚刚起步,维拉认为电子信息板块大有可为,便加以重金买入这些公司的股票。比如他购买美国在线的股票时股价为36美分一股,到年已涨到美元一股,这是数百倍的财富增长。年,阿美林多的年收益率为85%,次年就突破%,对互联网的投资让维拉和他的投资者发家致富,基金公司在纽约、旧金山和伦敦都开设有分公司。年,维拉在福布斯的美国富豪排行榜中排名第位,身价接近十亿美元,那时最困扰他的问题之一是“怎么花钱”。

醉心歌剧斥巨款

维拉在大都会的固定座位是一排一座

所幸,维拉从小就酷爱歌剧,尚在打工时便有赞助大都会歌剧院的习惯,那时的赞助额在美元左右。发家后,他开始把金钱大把花在赞助歌剧院上。年,他赞助两百万美元,承包了女中音塞西莉亚·巴托莉在大都会歌剧院初次登台时演唱的新版罗西尼歌剧《灰姑娘》的全部制作费用。一直到年,他花费或承诺给古典音乐机构的赞助金总计高达3亿美元,赞助对象包括圣彼得堡基洛夫剧院(后更名为马林斯基剧院)、英国格林德伯恩歌剧节、纽约大学的表演艺术课程以及几乎美国所有的一线歌剧院。

与其他赞助人相比,维拉行事高调,渴望博眼球,尤其钟意冠名,乃至给人以猖狂之感。在伦敦,他找到科文特花园皇家歌剧院,想把歌剧院里的大堂以自己的名字命名。歌剧院贵为皇家头衔,起初表示“大堂不接受冠名,因为是女王的私产”。然而在万英镑的巨额赞助金面前,皇家歌剧院低下了高贵的头颅。年,大堂命名为“维拉大堂”。

醉心于歌剧的维拉每年最多会听上场歌剧演出,其中一半在美国,一半在世界各地。他会要求坐在离舞台最近的座位,需要能看到指挥、乐队演奏员和歌唱家的表情,这样招摇的座位也便于其他富翁、剧院经理和他打招呼拉关系。

全盛时期,维拉是大都会歌剧院的董事会成员,董事会基本可以理解为歌剧院的“钱袋子”。大都会歌剧院的豪华楼座以他的名字命名,他的照片出现在萨尔茨堡音乐节节目册整页,人们往往能在顶流歌剧院进门处赞助人铭牌的开头几行里找到他的名字。业界流传着这样一句话:“问维拉要钱就像给酒鬼喝酒一样,他无法拒绝。”

举办比赛育新人

然而,维拉的赞助金有时只停留在承诺层面,资金偶尔不能全部一次性到位,有的会以小笔形式分期付款,往往还附加苛刻的使用条款,意在专款专用。在无法兑现的窘迫面前,有的机构选择毫不客气地下架维拉,比如皇家歌剧院在他未能兑现赞助金后撤下大堂冠名。有的机构会顾全大局,另辟蹊径,力保项目存活。一度在乐界声名显赫的马泽尔/维拉指挥比赛便为一例。

年1月29日,纽约爱乐乐团公布消息,任命洛林·马泽尔为下任总监,接替库特·马舒尔,于-乐季上任。此前的1月18日,《纽约时报》发布了一条消息,马泽尔连同阿尔贝托·维拉一同创建“马泽尔/维拉指挥比赛”。这一消息让不少人为之一振,因为对于马泽尔这般百年难遇的天才指挥家而言,将注意力放到类似培养年轻人的教育事业上实在难得。

当时马泽尔与巴伐利亚广播交响乐团的合同即将结束,他的年薪为万美元。纽约爱乐乐团给他开出了万美元的年薪。丰厚的收入保障使马泽尔与维拉共同设立了万美元的“马泽尔/维拉指挥比赛基金”,用于年轻指挥家的培训计划,大部分资金均由维拉允诺赞助。比赛于年9月开锣,也就是马泽尔入主纽约爱乐的首个演出季之初。

决赛入围者能够在卡内基音乐厅与纽约的圣路加乐团合作一周。35岁以下的选手都能报名参赛,未能获奖的选手能够得到马泽尔的亲自指导。年至年,比赛组委会在全球六个城市进行初选。长达20个月的准备期、横跨五大洲的初选共吸引了名选手报名参赛,最终56位选手进入复赛。8位半决赛选手中产生出4位决赛选手进入年9月28日在卡内基音乐厅举行的决赛,由圣路加乐团协奏。马泽尔本人担任评委会主席,其他评委包括小提琴家郑京和、大提琴家亚诺什·斯塔克、纽约爱乐乐团时任首席格兰·迪克特罗、东京爱乐乐团常任指挥大町阳一郎、作曲家克里斯托弗·潘德雷茨基和威尼斯凤凰歌剧院时任音乐总监马切罗·维奥迪等。

那一年,31岁的泰国选手本迪特·恩格朗西(BunditUngrangsee)和28岁的中国女选手张弦并列第一,除每人获得4.5万美元的奖金外,还获得跟随马泽尔进入纽约爱乐乐团实习的机会。毫不夸张地说,作为华人兼女性指挥之光,张弦顺风顺水的事业起点便拜比赛所赐。马泽尔在颁奖典礼时穿着燕尾服和维拉一起走上舞台,拿着麦克风指着身后的两位有着华人血统的获奖选手对观众说道:“这是古典音乐界的未来。”

全盘皆输奈萧何

不过维拉的未来却走到了尽头。因为金融诈骗,他在年初宣布破产并于年被捕,被指控挪用基金公款用于个人挥霍,包括赞助音乐。他此前应允给指挥基金的万美元赞助只到位了一小部分,剩余缺口均由马泽尔和他当时96岁的父亲垫付。因此当马泽尔宣布比赛产生两位并列第一并各自获得全额奖金时,他对年轻人的许诺和使命已超出了常人所及的程度。这届空前也是绝后的指挥比赛耗资达到近两百万美元,据信大部分均为马泽尔自掏腰包。基金成为泡影,比赛就像折翼的天使,从此陨落,再无第二届。

倒下的除了比赛,也有维拉。彼时的维拉深刻应验了“墙倒众人推,人倒众人踩”,所有曾经得益于他慷慨捐赠的演出单位纷纷与之划清界限,所有曾经与他出入包厢的达官显贵无一人为他伸出援手,他一穷二白到连一千万美元的保释金都凑不齐。只有马林斯基剧院总监瓦列里·捷杰耶夫挺身而出,念及交情和义气,拿出50万美元的现金交给维拉雪中送炭,维拉这才交足保释金。年开始的庭审持续了两年,维拉于年被判有罪,刑期9年。年出狱后,他靠政府养老金勉强度日。

从昔日的座上宾到后来的阶下囚,维拉的崛起与倒下足见资本市场猛于虎。成也萧何败也萧何,这里的萧何何尝不是市场的疯狂,何尝不是维拉的猖狂,又何尝不是艺术与资本共生的癫狂呢?

唐若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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