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残雨,楷书、朱文印
.
有一些言辞听起来仿佛合理正确,但实际上空泛没有着落,就像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将复杂的社会深层发展规律掩盖在表面化的现象描述中,将自身的不努力归结为命运的不公,只是一个玩弄口舌、找借口、推脱责任的方式罢了。将艺术发展史归结为风格的变化、形式的更迭,将艺术欣赏变成将作品放入几个既定风格孔洞中做机械评判,也是同样的肤浅而任性妄为。
“一知半解的人见解错误,是因为他们认为世间只有一种素描,拉斐尔的素描。或者不如说,他们赞美的还不是拉斐尔自己的素描,而是他的模仿者的素描。”这是不了解艺术本质与艺术创作的人,根据表面印象远远一望得出的分类方法,这种人也包含很多从事了一生的艺术理论或创作,却从未真正入门的人,而且这种表面化认知并不能因为年龄、资历、名气、财富的雄厚而得以幸免。
受此影响许多学习艺术的人被带偏,穷尽一生去创造一种不同以往的风格、形式,得到的不过是徒有其表的花样而已。“庸俗的人所认同的那些,能用铅笔画些花样,用色彩涂些炫耀的焰火,或是用古怪的文字写些光彩句子的空头艺术家,就是世界上最机巧的人。”这说的不就是艺术界和生活中无处不在的惯于圆滑变通的人吗,通过投机取巧、拍马吹牛获得利益,看起来聪明伶俐名利双收,但并不因此就证明这些方式手段是正确的。一时的光鲜照人,甚至是雕像立传刻上石头,都不能避免歪理邪说比肉体腐朽毁灭得更快。
.
.
.
艺术创作的目的是艺术家对事物、对世界、对人生的认知、感情、思想,而不是与古人或任何他人,比较长短新旧的杂耍玩笑。“好的作品,使读者忘记这是风格,而把全副注意力集中在所处理的主题上,所表达的感受上。没有一件艺术作品,单靠线条或色调的匀称,仅仅满足了视觉感受,就能够打动人的。”
“一切区分都冒着徒劳无益的危险。我们应当努力去了解伟大的创作者,爱他们、陶醉在他们的天才中吧,但是我们要小心,不要把他们像药剂师的药品那样贴上标签。”譬如要给大象贴上墙壁、柱子、蛇的不同标签,互相争执各自都认为自己的认知最正确。
区分与分辨,是认知过程的基本方法,但不是目的,更不能当成了行为的标准。最终被区分开来的一切都要在同一个世界、文化、社会中,甚至同一个作品中一起出现。上与下,虽然区别明显,却也同样是永远不可分割的一个整体。
.
.
.
我们不能以形式、技术、手段来划分艺术,并不是完全忽视形式与技法,而是对唯技法论的驳斥。不能因为对唯技法论的驳斥,转而走入完全否定技法的另一个错误。形式技法与思想精神相辅相成,需要全面的考虑与把握,你可以理解为在左右之间走好平衡的钢丝绳,也可以理解为忘却两者的区别完全把它们浑同为一。
“技法不过是一种手段,但轻视技法的艺术家,永远不会达到目的,表现出他的思想感情,这样的艺术家,就像一个忘记给马喂料的骑马人。任何瞬息的灵感,事实上都不能替代长期的工作,要想使心手相应,长期的劳作是必要的。”
任何事物都不是简简单单就可以认知清楚的,更何况是人类历史的发展、文化艺术的真理,企图用简单明了的一二三来掌握一切,本身就是愚蠢唯心的奢望。复杂的事物只能用复杂的方法、步骤去解决,不顾事实一厢情愿地简单化处理,只会在现实面前无路可走。
.
.
.
.
《咏竹五首·其一》
明·憨山德清
.
寒飞千尺玉,清洒一林霜。纵是尘心重,相看亦顿忘。
.
.
.
欢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