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跟一位前辈聊起艺术品价值的事儿,话题涉及吴冠中、石齐;另有一位雕塑家朋友做了生肖雕塑摆件,售价高达元;联想到看画展的时候,一位妈妈发问,这不是跟我孩子画的没啥区别,为什么Ta们可以卖得那么贵?回想起短视频软件里吆喝着拿针管作画赢得“满堂彩”的闹剧。从中可以看出,艺术品市场从艺术家到经纪人,从观众到收藏者,艺术圈的价值观之混乱让常常另外人目瞪口呆。作为一个圈外人士,我想结合自己市场营销和参与商业经营的经验,聊一聊我对艺术品定价的一点思考。
定价作为营销中很重要的一环,长期以来就有两个思路:成本定价和预期定价。所谓成本定价就是依据自身的成本+行业平均利润,最终的价格会形成产品竞争力;预期定价则是根据经营者自己的销售预期和利润预期,最终的价格会形成消费者区隔。
说回到艺术品,艺术品也是一项人类劳动的结晶,同样存在凝结在其中的社会必要劳动时间所形成的价值,其价格同样围绕着价值上下波动。那到底什么构成了艺术品的价值呢?艺术品的价值绝不在书画的那一笔一划,也不在雕塑的那一堆一块,而在其所包含的综合社会价值,其价格的计算,我们可以粗略地归纳为艺术品价格公式:
艺术作品的价格=材料价值*技巧工艺水平*创作者身份地位*销售平台能级*交易资金量/作品存世量。
从中可以看出,综合社会价值大多是从艺术品之外的领域转移而来,分子中6大因素中而跟艺术家本身相关的因素也只有两个,一个是技巧工艺水平,一个是创作者身份地位,而分母则是这个市场的供给。
结合定价的一般规律,艺术品定价同样遵从成本定价和预期定价两种方法,对于创作者没有过于特殊的身份地位、也缺乏专业销售平台和资金支持的艺术品,应使用成本定价法,即“材料价值”和“技巧工艺水平”即可决定其销售价格;如果此类艺术品依托重要的销售平台,有大资金推动,同时创作者身份地位特殊,可考虑采用预期定价法。
举例说明:王健林在接受陈鲁豫的采访时,仅就如何包装“石齐”,简单的几句话就提供了一套打造艺术品成为产品的标准打法:墨迹纸张都是收藏级的材料;石齐是当世能够创作最大尺幅的国画家;唯一在世的在卢浮宫开个展的画家(王健林投资运作);在万达最高端酒店文华酒店的大堂展示的都是石齐的作品,曾经送给过国家领导人作为礼品,富豪小圈子进行交易;石齐几乎所有的精品都在首富手里,市场上流通的作品极少……
齐白石与徐悲鸿banksy在拍卖会现场毁掉的拍品由此,石齐作品的市场价格可想而知。吴冠中的作品广为市场认可,幕后也有着王首富的专业运作。
从以上的分析可以了解,作为一个参与市场流通的物品,只要进行交易,就要符合经济和市场交易的规律。作为一个艺术家,也要对这些客观规律有所了解,而不能靠拍脑袋。下面我再逐项分析一下影响艺术作品价格的因素:
材料价值显而易见,材料贵重则艺术作品价格高,比如绘画中有红星宣纸、雕塑有金铜陶塑,首饰中*金二三百每克,白银制品八九元每克就是这个道理。技巧工艺水平的影响也是最明显的。齐白石在自己年龄稍小,眼力尚可,功力尚存的时候就存下很多自己绘制的有鸣虫的半成品画作,待年岁高的时候添两笔草叶,再钤章出售所谓何故?绘制鸣虫的精细工巧在高龄时难以为继,制作水平不足以支撑润格水平啊,齐白石毕竟“老奸巨猾”。不同艺术家之技巧水平的高下更是有着客观标准,不过多说一句,从技巧工艺的因素一项来看,很多画家的功力未必强于画匠在当下也是实情,很多名为艺术家的人确实太浮躁了。创作者身份地位因素,也就解释了为什么艺术家多要强调自己身份,**画院院士,**书画家协会会员、**院长、**教授之类更是标榜在前,其实这里的创作者身份地位绝不止于此,金山农民画因其身份是农民才有其独特审美韵味,旭日阳刚更因其“农民工”身份而让《春天里》蜚声全国,冯小刚、*、马云的非专业书画也能拍出天价也都是这个原因。齐白石要不是遇见徐悲鸿,要不是那个大时代和运气,恐怕也只是个会画画的木匠而已。销售平台的能级因素,大家也许更容易理解可乐在街边卖3块,在酒店房间卖10块的道理,这是通常我们所说的渠道,渠道能级能决定艺术作品的价格也许不是每个人能看得清楚,现在的艺术家背后往往有机构支持和运作,在什么平台上面向市场也很重要,为什么王健林要在卢浮宫给石齐包场做展览?为什么拍品在苏富比、佳士得拍卖上才能遇到伯乐?大众平台上卖的东西,即使是真迹,也只能卖出大众价,除非被专业人士捡漏,拿到真正的大平台或小圈子里,才能真正卖出真实价格。交易资金量因素更加隐蔽,到底有多少资金在参与某一项艺术品的交易,其实在做这个市场的时候,大多是有庄家和大资金在背后,他们往往控制这类艺术品的产量或者掌握着大量存货,通过资金在市场上少量交易,左手转右手的关联交易,造成此类艺术品交易活跃和成交价格的记录,缓慢拉升市场,并通过媒体影响和教育潜在受众并继续加大交易,待大众市场启动,最终出货套现离场。从这个意义上讲,老百姓还是老老实实买工艺品,让艺术圈自己人挣自己人的钱去吧。最后的存世量因素,这个跟价格成反比,多说一句,艺术家也要有独特的定位,不然相同题材,同类技法的作品太多,就陷入到同质竞争中去了。张大千不断突破自我,甭管是因为眼盲还是因为艺术追求,也是个控制产品存量的好办法,前段闹得沸沸扬扬的被Banksy在拍卖现场碎掉的画,现场破坏到恰到好处的一半,更是把存世量做到了极致,因为它只剩下了“一半”了。由此可以知道,对于艺术品,定价吉祥数字“3”“6”“9”,拍脑袋定价的方式可以歇歇了,你只要看看材料、作者、交易平台、资金量和存世量,扪心自问有多少价值转移到了这件作品的身上,就知道ta价格应该定在哪儿了。所以,五分钟画出来的画,即使是大家手笔,也肯定是个大路货。杜尚的马桶“泉”更多是艺术史价值,让他再出一件也就只能卖马桶价。买艺术品也只要问:什么材料?什么水平?什么人?在哪儿买?还有谁买?就大致知道这东西值多少钱了。说到底,这件艺术作品身上到底承载了多少社会价值总量才是ta值多少钱的最终标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