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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 常识 » 问答 » 基金业25年风云激荡水能载舟,亦能覆
TUhjnbcbe - 2023/4/2 8:04:00


  编者按:时代的浪潮滚滚向前!总有一些不容忘记的时间和故事,值得被镌写,和铭记。


  发轫于年的中国证券投资基金业,从零起步,筚路蓝缕、砥砺奋进,历经25年的规范发展,取得了令人瞩目的成就。25年来,中国基金人把最宝贵的年华献给了中国证券市场这一开创性的事业,并经受住了市场风浪的洗礼,成长为资本市场的中坚力量。值此承上启下、继往开来的历史性时刻,《证券时报》特推出“公募基金25年25人"系列人物专访,以重温历史、开启新知,共迎中国基金业高质量发展新时代。


  精彩提要:


  1、基金行业没有出现过大的风险和系统性的治理整顿,是什么支撑我们一路相对平稳地走过来?核心在于监管部门对公募基金的顶层设计考虑得非常周全非常长远,四梁八柱清晰坚固,在参考国外经验,吸取国内金融机构经验教训的基础上,建立了一个长治久安的制度安排。


  2、每当基金倍受市场追捧时,往往就意味着牛市顶部加速到来。基金规模在市场高点急剧扩张,极大伤害了持有人的投资体验,年牛市之后,权益基金规模在3万亿左右徘徊了近十年。


  3、一个不当的销售行为不是必然亏钱,但没有以正确的认知为基础的销售行为,即使是赚钱的,也是不当的。虽然在市场极高位发基金也不意味马上亏钱,但基金公司动用了专业优势、广告资源等,引导投资者购买,有误导的成份。


  4、我们是专业投资机构,我们是管产品的人,知道这个产品大概率能不能做好,当我们自己都比较担忧,觉得不太好做的时候,还是需要一些克制。


  5、公募基金行业发展很快,但在光鲜的外表后面,总觉得欠缺被人尊重的感觉,为什么?因为我们没有满足老百姓的期待,没有为大多数持有人赚到钱,基金行业高成长的背后还有很多问题。


  6、什么叫好的产品?以权益产品为例,中长期业绩一定要好,一定要有阿尔法、不用追短期风口,一定要有意识地控制回撤、坚持组合均衡。


  7、如果投资端注重深度研究,就会形成克制,因为有敬畏,知道自己的能力是有边界的,如果能力圈不够或者投资框架容纳不了那么多资金,一旦资金量大了,业绩就可能平庸,或者只能跟着风口做趋势投资。如果强调深度研究,规模必然会受到限制。


  8、大家都很仰慕西南联大是教授治校,交银施罗德是专业思想治司,专业的意见更重要,而不是领导的。


  9、领导们的管理艺术造就的不仅是一个文化氛围,也是一个优秀的商业模式。因为再如何工业化规模化的证券业,都离不开投资的灵性,而灵性的土壤不会是纯理性纯计算的。


  10、水能载舟,也能覆舟,老百姓是金融活动的主要参与者、资金提供方,想让市场发展壮大,就必须让百姓获益。一家基金公司只有以持有人利益为先,才能获得稳定长期的资金来源,拥有良好的发展前景。


  正文


  年底,广东东莞长安镇莲花山庄。来自国内8家证券公司、两家信托公司的50多人参加了中国证监会主办的首届基金培训班,时任中保信托基金筹备组组长的谢卫也在其中。自此,谢卫开启了他25年的基金生涯。


  年,谢卫参与筹备富国基金。


  年,富国基金成立,谢卫出任副总经理,先后分管销售和投资。年,谢卫加盟交银施罗德基金公司,担任副总经理。


  年,谢卫出任交银施罗德基金公司总裁。


  在不乏波动、遍历轮动的资本市场投资中,交银施罗德旗下权益基金保持了优良的中长期业绩,并追求规模的有序增长,对权益基金发行数量、单一基金经理的管理规模难得地保持克制。公司在业务发展中逐步凝聚出追求产品辨识度的共识,以清晰的风险收益特征发展产品线,在主动权益、固收资产、“固收+”中发展尤为突出,也在行业内树立起理性、冷静、专注的口碑。


  作为基金行业为数不多的元老级总经理,谢卫的故事远不止于交银施罗德。作为公募基金行业曾经唯一的全国*协委员,他在历年全国两会期间,屡屡建言提案,深受
  日前,谢卫接受了证券时报·券商中国记者的专访,讲述了25年来自己与行业、公司共同成长的故事。在采访中,我们屡屡被他的真诚坦率所打动。他的故事,以及他对行业发展的思考,都让人深受启迪。


  以下为采访实录:


  “早期大家都很懵懂,但顶层设计非常周全长远”


  券商中国记者:你是第一批公募基金人,当时为什么选择进入基金行业?


  谢卫:我父母、外公都从事银行工作,受家庭潜移黙化的影响,我从本科到博士一路都在学金融,我博士论文的题目是《论金融制度变革中的证券投资基金》,年出版,这可能是国内最早的关于公募基金的博士论文之一,我后来进入公募基金行业算是顺理成章。


  券商中国记者:你曾参加在广东东莞举办的首届基金培训班,请讲讲当时的情况。


  谢卫:年11月,国务院证券委颁布《证券投资基金管理暂行办法》,年底,证监会在东莞长安镇莲花山庄举办了首届基金培训班,由8家证券公司、2家信托公司各出5人,一共50-60人参加,培训两周,我当时是中保信托基金筹备组组长,也参加了这次培训。讲课老师主要是从香港请来的国际成熟机构的专业人士,给我们普及公募基金的基础知识,当时我们都很懵懂,很多概念让我们耳目一新,比如组合投资、分散投资、比例限制等。


  券商中国记者:回本溯源,你认为公募基金初创期什么最重要?


  谢卫:上世纪90年代是一个金融行业蓬勃发展的时代,公募基金也应运而生。我们观察到,国内各个业态的金融机构在发展过程中,或多或少都暴露过较大的风险或经历过系统性的整顿,而公募基金虽然历史上犯过错,现在也仍会犯错,但与其他金融机构相比,没有出现过大的风险和系统性的治理整顿,是什么支撑我们一路相对平稳地走过来?核心在于监管部门对公募基金的顶层设计考虑得非常周全非常长远,四梁八柱清晰坚固,在参考国外经验,吸取国内金融机构经验教训的基础上,建立了一个长治久安的制度安排。


  我理解的制度安排主要是三点:托管制度、严格的合规和充分的信息披露制度、不承诺收益的原则。


  在证券市场早期,会有证券公司挪用保证金的现象发生,而基金行业设立之初就确立的托管制度,从根本上确保基金资产不可能被资产管理者挪用,这在当时是非常高瞻远瞩的。


  另外,第一代基金管理人大多是券商自营出身,早期证券市场并不规范,但充分的信息披露、投资比例限制、双十规定等保证了基金投资不会过度跑偏。刚开始大家旧的习气还在,都觉得很局促,很不习惯,像戴上了紧箍咒,但正是公募基金初创期的制度安排,保证了行业在有约束的条件下健康发展。


  不承诺收益的原则,使我们在发展初期直面极大的挑战,面对投资者的不理解,迫使我们沉下去,做大量基础知识的普及和树立正确的投资理念,我认为,不承诺收益的原则是资产管理行业的灵*所在。


  谁也不是圣人,我们能在公募基金干20多年,也得益于这些制度。


  券商中国记者:在公司治理方面,公募基金当时是否有特殊安排?


  谢卫:针对资产管理行业以人为本的特点,以及当时的中国国情,在具体的实践中,监管层做了一些新的探索和尝试,代表性的就是由职业经理人主导基金公司的经营管理,当时的老十家基金公司里最有话语权的不是董事长,而是总经理,后来治理结构逐渐完善,董事长成为公司第一责任人;与之相对应的是均等股权,当时老十家中的后五家,在发起成立时就在尝试做均等股权,这很关键,后来相当一段时期的实践证明,相对均等的股权,有利于公司管理团队保持稳定和传承,在优秀的职业经理人的主导下,部分公司获得了持续发展和长足进步。


  “在光鲜外表之下,总是欠缺被尊重的感觉”


  券商中国记者:富国基金成立后,您先后分管过销售与投资,请讲讲当时的情况。


  谢卫:在最早期,证券市场还不规范,券商的投资中存在与上市公司勾兑等违规行为,那时确实还谈不上投资研究,公募基金早期的投资人员主要来自当时的券商自营部,一开始还有很重的旧习气。为什么基金公司总说要不断促进投研一体化?这个病根就是当年落下的,券商自营出身的基金经理早年主要是看图形、做交易,跟研究员完全不在同一个频道上,所以基金经理与研究员往往彼此抱怨,基金经理认为研究没什么效用,研究员认为基金经理听不懂他的话。


  我们当时资源不够强,研究能力也较弱,在起步的几年业绩落后,公司领导就让我从分管销售转为分管投资。


  券商中国记者:这期间有什么印象深刻的事?


  谢卫:年10月,《基金黑幕》在公募基金引发轩然大波,研究开始逐渐被重视。张晖(现任汇添富基金总经理)早期在富国担任研究部主管,在由研究驱动投资之初立刻展现实力,也因为他表现出色,年10月升任富国基金旗下基金汉盛的基金经理,获得很好的业绩,打响了富国基金业绩反击战的第一枪。这也让我们下定决心,在内部推行由研究员竞聘基金经理的机制,而公司第一代交易员出身的基金经理陆陆续续退出,基金经理从研究员中选拔的效果立竿见影,投资和研究之间有了共同语言。后来张晖离开,由时任研究部主管陈戈(现任富国基金总经理)接管富国天益,同样取得了优秀的业绩,富国天益因此成为当时业内业绩长期领先的代表。这两位由研究员升任的投资选手让我感受到了专业研究的价值。


  年也是印象比较深刻,“五朵金花”闪亮登场,是价值投资真正意义上在A股市场的第一次亮相,但当时国内公募基金的研究力量还不够强大,研究做得还比较粗浅,大致上有了一些板块风格的勾勒,不过某种程度上还是资金推动型的,市场波动也比较大。-年,贵州茅台、苏宁电器等商业模式较好、成长比较清晰的公司,以自身的优秀特质受到公募基金的
  券商中国记者:你后来再次分管销售,富国天益成为第一只做拆分的基金。


  谢卫:牛市到来,我们的业绩也越来越好,但销售端却不见起色,公司安排我再次分管销售。那两年富国天益业绩很好,但净值越高赎回越多,眼看着基金规模越来越小,我们都很着急。当时基金公司和基民之间存在巨大的认知鸿沟,现实的情况是老百姓喜欢买一块钱的基金,于是就有市场部人员提出,是否可以参照上市公司十送十的模式,降低基金净值?沿着这个思路,我们反复讨论、琢磨、计算,年7月,富国天益试点拆分,受到市场较大
  券商中国记者:还记得当时曾有老百姓半夜起来排队买基金。


  谢卫:在-年的大牛市中,基金销售异常火爆,很多投资者在高点加速入场,然而,每当基金倍受市场追捧时,往往就意味着牛市顶部加速到来。基金规模在市场高点急剧扩张,极大伤害了持有人的投资体验,年牛市之后,权益基金规模在3万亿左右徘徊了近十年。


  券商中国记者:富国天益拆分得比较早,是不是没有给客户亏钱?


  谢卫:从结果来看,富国天益拆分得比较早,基金经理能力也很强,没有给拆分时进来的客户亏钱。但我们当时的销售行为本身有瑕疵,不能只看结果,我们当时没有足够的耐心做投资者教育,用拆分和大比例分红的方式做营销,简单粗暴地去迎合投资者。一个不当的销售行为不是必然亏钱,但没有以正确的认知为基础的销售行为,即使是赚钱的,也是不当的。虽然在市场高位发基金也不意味马上亏钱,还有可能再赚一波,投资者也是自愿主动来买,但基金公司动用了专业优势、广告资源等,引导投资者购买,有误导的成份。


  在烈火烹油涨了又涨的牛市,可能渠道、客户都很乐观,但我们是专业投资机构,我们是管产品的人,知道这个产品大概率能不能做好,当我们自己都比较担忧,觉得不太好做的时候,还是需要克制。


  券商中国记者:基金赚钱基民不赚钱,的确是一个沉重的行业话题。


  谢卫:公募基金行业发展很快,但在光鲜的外表后面,总觉得欠缺被人尊重的感觉,为什么?因为我们没有满足期待,没有为大多数持有人赚到钱,基金行业高成长的背后还有很多问题,比如在投资端仍然比较浮躁,风格漂移、押注式投资等屡见不鲜。在销售端,一些过激的营销行为仍在不断轮回,行业也做过大量的投资者教育工作,但牛市一来,还是有圈钱的冲动。如果我们始终把规模看得太重,总在高点大规模扩张,当风险来临时,我们会遭遇什么样的信任危机?公募基金的行业声誉会受什么影响?这个问题固然有方方面面、内部外部的因素,但作为公募基金人员,我们首先要认识到自身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我管过二十多年销售,经历过比较浮躁的阶段,也羡慕过在牛市中的快速发展,但经历过一轮又一轮市场的洗礼和不断反思后,我们开始深入思考,什么样的基金公司是好公司?什么样的产品是好产品?我们怎样才能赢得持有人的尊重?


  “是基金经理用实践告诉我们这条路走得通”


  券商中国记者:你什么时候开始转变?


  谢卫:公募基金的投资经历了一个螺旋上升的过程,年的“五朵金花”带来了公募基金第一轮价值投资浪潮,从年转为
  从年开始,公募基金行业的投研体系和投资方法论全面革新,精选个股、深度研究成为大部分公司优先考虑的投资框架,一批中生代、新生代基金经理开始成长起来,并崭露头角。从交银施罗德的实践看,从年到现在,公司涌现出了一批精研个股、对产业链和上市公司进行度挖掘的基金经理,他们相信阿尔法收益是中长期业绩的基石,如果有足够的阿尔法,可以抵消掉一部分市场的不利因素,穿越市场牛熊轮回。他们在基金业相对规范的时期入行,受过严格的研究训练,相当专业和理性,研究越深入越懂得敬畏市场,也越知道自己的能力是有边界的,即使非常优秀的基金经理,对突破能力圈也非常谨慎。


  这样一批优秀的基金经理不是我们带出来的,是他们在实践中自己走出来的,他们的成长给公司转变价值观,朝着精品公司的方向发展,提供了群众基础。如果只有管理层去想,基金经理不执行,或者只是基金经理想,领导不支持,都没法实现。我们管理层对行业的认知也在逐渐成熟,正好与年轻一代基金经理的成长相契合,就这样新老两代相辅相承,各业务条线协同配合,逐渐形成了公司的价值观。


  券商中国记者:你们怎么定义好的产品?


  谢卫:我们是产品提供方,首先要做好的产品,什么叫好的产品?对我们来说变得越来越清晰,以权益产品为例,中长期业绩一定要好,一定要有阿尔法、不用追短期风口,一定要有意识地控制回撤、坚持组合均衡。


  这是基金经理在投资端上探索出来的道路,公司管理层也接受了这条路,并围绕这条路设计公司发展路径,把权益投研正确的做法,延伸到公司经营中。很幸运,我们与基金经理彼此都能接受,基金经理觉得这样做很有成就感,人员的稳定性会比较强。这种文化现在已深入人心,哪怕研究员期间覆盖非常好的产业赛道,当他们升任基金经理之后也会自主地选择均衡配置、拓展能力圈,并非常注意控制风险和回撤,即使熊市时产品净值出现阶段性下跌,回血能力和未来创新高的可能性也较大。


  这点非常有趣,我经常跟我们的基金经理聊,每个人给我的回答都是,不愿意被贴标签或者被定义为某种单一风格,也不愿意被作为某个行业贝塔的配置工具,他们都选择打破疆界,尽力而为。


  券商中国记者:权益基金的规模增长是否会影响业绩?


  谢卫:在当下,考虑到负债端的波动性,深度研究与大规模管理,我认为是有冲突的,如果投资端注重深度研究,就会形成克制,因为有敬畏,知道自己的能力是有边界的,如果能力圈不够或者投资框架容纳不了那么多资金,一旦资金量大了,业绩就可能平庸,或者只能跟着风口做趋势投资。如果强调深度研究,规模必然会受到限制。这就要求我们在发展的时候做出一些取舍,我们选择克制一些,要恪守在能力圈的范围内,追求规模有序增长,尽最大努力提升投资者体验。


  从早期的慒懂到中期的一知半解,到年以后更深入的探索和实践,我们的信仰也从形成到不断加强,越来越坚定地要沿着这条道路走下去。


  “西南联大是教授治校,交银施罗德是专业思想治司”


  券商中国记者:交银施罗德基金有几年比较动荡,也走了很多人,后来怎么稳定下来?银行系基金相对约束较多,你们怎么激励员工,留住人才?


  谢卫:我们过去没有激励制度,原因之一是公司实力不够强,二是薪酬相对固定。有几年公司的确走了不少人,公司痛定思痛,下定决心要做一些激励制度的安排。我们尽可能把更多资源向投研倾斜,人数也很精简,管理层级不复杂,尽量扁平化。当然,我们更有信心的是靠平台留人,靠这片肥沃的投研土壤、默契的投研配合,让每个人都受益其中的价值观、氛围,增加公司的凝聚力。


  券商中国记者:请讲讲平台怎么留人?


  谢卫:董事长阮红是公司第一责任人,她的格局,对专业的重视,对人才的尊重,对公司起到了非常重要的示范作用。我们对专业的尊重程度是非常充分的,大家都很仰慕西南联大是教授治校,交银施罗德也是专业思想治司,专业的意见更重要,而不是领导的。


  最能代表基金公司专业的是研究团队的厚度,在交银内部,优秀的研究员就是未来的基金经理,从招实习生开始,都是由多位基金经理参加面试,实习生一进公司就进入战斗状态,其中特别优秀的,经过几轮面试,才可能留下一两个,实习生是否留用由基金经理和资深研究员用专业的评判共同决定。基金经理对此也非常重视,有时在外地出差,也要专程飞回来参加面试。这样确保新人的专业能力、研究素养和为人品性都对味。研究员由基金经理们面试通过后,就要自己手把手带,投研之间的价值观、投资逻辑必然是一致的,基金经理们也就不会抱怨研究团队不给力,因为都是他们自己选的。


  资产管理公司是以人为核心竞争力,不是靠注册资本金生存,而是靠专业生存,要尊重专业、尊重专业的边界,让专业的人发挥更大的作用。包括市场条线、IT部、中后台部门,都有很强的专业性,公司的专业水平最终会体现在产品长期业绩上。高管的管理能力,在我们公司主要体现在尊重专业上,只有专业团队在,公司才能很优秀。


  券商中国记者:你们管理层很放手?


  谢卫:我早期做过营业部总经理,是老派的总经理,对投资只是粗浅的理解,早年爱去投资部门转转,关心一下,现在去的少,因为现在是深度研究,我跟投研人员并不在一个话语体系,我去硬聊什么呢。交银施罗德非常扁平化,每个基金理对自己的组合业绩负责,我们相信基金经理天然有把业绩做好的意愿,作为管理层,我们更多是
  所以我们也不是完全放手,我们对结果的要求是很明确的,就像我们对于好产品的定义是一致的,而实现结果的过程,我们尊重每位基金经理的路径选择。


  券商中国记者:你们是否会从外面引进投研人才?


  谢卫:最近7年,我们投研团队没有从外面挖过一个基金经理,全部由内部培养,足够优秀的研究员通过考核选拔晋升为基金经理。我们的研究员都很自驱,而且内部培养让研究员的成长路径很明确,让投研文化一代代传承,这就是好的投资的开始。


  我们内部有句话,是充分尊重、适度激励,每个人都有无限可能,我们对人才的激励,除了薪酬待遇,更重要的是清晰晋升路径的激励。公司资源是有限的,我们愿意给土生土长的交银人,我们尊重交银的新人。虽然渠道、市场接受新人比较难一些,渠道都说交银的新人都不错,但往往发行时却还是想要老将、明星,但慢就慢一点,短期规模上也许有些压力,但在这条路上,我们现在走得不亦乐乎。


  我们心态上调整好了,反而发现,在实践过程中往往会超出我们预期。我们把交银的投研特质跟合作渠道不断讲述,他们也在业绩中不断验证我们说的,就有了越来越多积极的反馈。所以我们内部一直说,做正确的事,回报会比想象中来得更快一些。


  券商中国记者:基金经理的业绩难免起伏,在低谷期会有什么帮助的方法吗?


  谢卫:我们管理层对于基金经理的认可和欣赏是溢于言表的,在交银施罗德发展困难的时候,我们选择从内部提拔年轻人担纲,之后他们的表现非常优秀,对公司发展做出了很大贡献,在交银成长的一代又一代年轻人是公司最宝贵的财富。


  我们的基金经理责任心特别强,当有的基金经理压力很大、很难做出阿尔法的时候,会主动跟我们表达。公司虽然也有压力,但一定会尊重他们的想法,每个人难免都会遇到低谷期,公司能做的是给他们时间、空间去沉淀,去调整。


  一位基金经理在过年的时候给我发了一条
  在新春佳节收到这样有感而发的信息,我很欣喜也很欣慰。我虽然已在公募行业工作多年,还是不断能从我们的团队中学习到很多,公司的氛围是在我们共同的价值观下自然形成的。这个价值观朴素的说法就是尊重专业、尊重常识、尊重人性。


  券商中国记者:基金公司人才争夺激烈,会否担心优秀的基金经理被挖走?


  谢卫:上海是基金重镇,优秀的公司太多,我们也比较紧张,但我们还是相信平台的力量。基金经理尽力做好投资,我们管理层则尽可能把影响投资的其它问题解决好,比如规模过大会影响投资业绩,我们就克制一下做规模的冲动。


  年以来,我们通过内部培养不断诞生非常优秀的基金经理,如果未来几年公司再持续涌现出优秀的基金经理,公司的权益投资依然排名靠前,就可能是在创造历史。


  “公司经营是既要还要,我们也很努力进取”


  券商中国记者:你们怎么平衡高质量和快速发展之间的矛盾?


  谢卫:公司经营肯定是既要还要,我们也很努力很进取,跟渠道、机构方方面面紧密沟通,努力做好投资者陪伴,在保持中长期业绩的基础上,我们也希望更多的投资者认知我们,要保持较高的行业地位和较大的整体规模,才有更多资源,更有影响力,也更能吸引人才。


  如果市场团队没有进取心,都躺在投资身上,肯定是不行的,只要与公司的价值观没有冲突,我们会尽量去做,寻找新的发展路径,拓展一些逻辑说得通、容量比较大的产品线,比如开发一些偏低波收益的产品,可能收益不像权益型产品那么高,但波动小、性价比突出,小步慢跑地给客户赚钱,这类型的客户需求实际上很宽广。


  当然,如果跟公司的价值观有冲突,“既要还要”就不成立,比如对在市场高位过度营销、过度包装明星基金经理等激进行为,就要保持冷静和自省。


  券商中国记者:请具体讲讲公司产品的发展方向。


  谢卫:交银施罗德的权益投资很优秀,我们决定把权益团队溢出的阿尔法,赋能到“固收+”产品,我们开始引导优秀的研究员去管“固收+”,管亿权益产品难度很大,管亿“固收+”基金,只需要配20亿-40亿权益资产,规模容量就显著打开。我们权益团队有大量的阿尔法,对增厚“固收+”的收益非常有帮助。


  年我们推出了一个基金组合——我要稳稳的幸福,年化收益7%左右、最大回撤3%左右,后来被盈米看中,在且慢平台力推,在投顾整改之前,做到亿规模,成为全市场最大的基金组合。受到“我要稳稳的幸福”启发,我们发现年化收益5%-7%左右,最大回撤3%左右,是很受欢迎的,我们“固收+”团队就在照这个标准去做。


  券商中国记者:公司提出要打造高辩识度的产品,具体怎么做?


  谢卫:我们按收益区间来布局产品线,年化收益1%-3%是现金管理和纯债基金,5%-7%是“固收+”产品,10%以上是主动权益基金。我们希望产品呈现出更高的辨识度,具体来说,权益投资中长期业绩要好,并且要控制波动和回撤;“固收+”要有性价比,要控制回撤,而不是看绝对收益;最底层资产是固收,包括货币、利率债、信用债,要求安全干净,不踩雷,做到2%-3%的年化收益就行,剩余的3%-4%,通过权益仓位来实现。


  我们很紧张地管理着最底层的三块资产,固收产品收益不高,非常抠细节,包括到账时间、持有时间、资金的性质,比权益基金细很多,我们做了很多努力,同时控制负债端的进出,比如较大资金短期进出可能影响收益,我们就会采取限购措施。


  对“固收+”的波动率我们也盯得很紧。去年股债双杀的市场让“固收+”类基金波动放大,为此我们感到非常郁闷,虽然市场行情不佳,但我们必须要去复盘怎么做得更好。因为强调“固收+”产品的性价比,决定我们的产品比较温和,成不了短期爆款,但我们还是会努力增加个人投资者的占比,让他们体会到这类产品的好处。我们近几年反复打磨这个逻辑,现在也越来越得到大家的认可,成为公司共同的标准后,比较容易保持战略定力。


  券商中国记者:年基金热卖,你们主动权益规模排名后退了几位,未来如果市场走强,你们怎么办?


  谢卫:我们会在基金经理能力圈范围内,尽可能做得好一点,赎回少一点,也可以对一些还有容量的权益基金做持续营销。我们通过对规模的克制保证权益产品的质量,同时要保证不断有新生代基金经理出来,如果未来新生代出来得多一些,我们的主动权益管理规模可能再上一个台阶。


  我们规模不算特别大,但希望质量比较高,公司的利润也不低,一是我们权益产品占比较高,二是我们比较精简,全公司仅来人,人员开支、营销费用也较低。


  “克制一下,公募基金行业就能赢得尊重”


  券商中国记者:公募基金在快速发展的过程中,什么是最重要的?


  谢卫:公募基金的发展质量是最重要的。公募基金有制度上的优势,有深度研究的基础,过去六七年深度研究上了一个很大的台阶,只要坚持走深度研究这条道路,较好投资收益就可以持续,只需要再坚持一下,克制一下,发展速度也许会慢一点,但质量就能高一点,这个行业就能赢得老百姓由衷的尊重。


  公募基金规模化、产业化的方法,行业还在不懈地探索。但非常明确地是,目标一定是要让更多人受惠。水能载舟,也能覆舟,老百姓是金融活动的主要参与者、资金提供方,想让市场发展壮大,就必须让百姓获益。一家基金公司只有以持有人利益为先,才能获得稳定长期的资金来源,拥有良好的发展前景。


  券商中国记者:你自己投资基金吗?


  谢卫:我可能是少数收益丰厚的基民,因为我长期持有,最早发行基金时,大家不了解很难买,我都会自己买一点,一直持有到现在。后来到了交银施罗德,我买入了旗下不少基金经理的权益基金,除了转换,基本是只买入不卖出,所以,我基本上拿到了行业平均百分之十几的年化回报。我一般是在市场相对平淡一点的时候买入,保证牛市来时我在场,当然市场下跌时我也在场,我不认为自己有选时的能力。


  参*议*20年,共提35篇提案


  券商中国记者:你曾经是公募基金行业唯一的全国*协委员,请讲讲你怎么走上参*议*的道路。


  谢卫:伴随富国基金由初始注册地北京转变为落户上海,作为公募基金这类新业态中的博士学历高管和民盟成员,我在年被选为上海市人大代表。基金当时是新生事物,刚开始没人知道我是干什么的,但-年大牛市,大家对基金突然都特别感兴趣,我就组织了一些活动讲解投资的基本知识。在五年届满时,被评为积极履职的人大代表。年换届时,到民盟中央汇报工作,比较受认可,便推选我为全国*协委员。民盟中央大多是智者、长者、大科学家、大作家、大企业家,却愿意给年轻人机会。两会期间有两个重要会议:一是*协大会发言,二是联组发言。我当时四十多岁,民盟中央给我机会,多次让我上去发言,大家比较认可我的发言,所以连任了三届,今年结束。这也是我在后来的工作管理中非常重视年轻人的原因。


  券商中国记者:你一共提了多少篇提案,其中印象最深刻的有哪些?


  谢卫:我一共提了35篇提案,印象最深刻的,一是我在5年内发表过4次关于互联网金融的提案,荣获第十二届全国*协优秀提案奖,该奖项是从两万个提案中选出个;二是关于地方财*发债的提案,我认为土地财*不可维系,地方*府发债要更透明,也要有监督。


  券商中国记者:年,你的提案是公募基金高质量发展。


  谢卫:提案有两种,一种是要解决问题,一种是提出问题,在社会上讨论,公募基金行业已有二十多年历史,已到要高质量发展的时候,我就提出了这个呼吁。老百姓买基金却不赚钱的问题,总要解决,我们这个行业总要有所克制,我们要讲究常识,不要过一段时间牛来了,市场一好,又忘记了。

本文源自:券商中国

作者:杨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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